铁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缓缓打开,禁闭室内,白露正撅着屁股,靠在墙边做伸展运动,听到开门声,她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微笑。
“早上好,林警官。”
她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我就知道你会来。”
林川示意狱警退下,等脚步声远去后才开口:
“你认识监狱长?”
白露理了理囚服领子,动作优雅得不像个犯人:
“陈明德?算是旧识。”
她走出禁闭室,站在阳光下深吸一口气,“五年前他还在司法局当处长时,我资助过他儿子的留学费用。”
林川瞳孔微缩,陈明德是清平市司法系统的实权人物,去年才调任监狱长,据说下一步就要升任到省里任职了。
这样的人居然与白露有交情?
“所以这就是你的筹码?”
林川压低声音,“用这些关系网来换取特殊待遇?”
白露轻笑一声,突然凑近林川耳边:
“这只是冰山一角,林警官。”
她的呼吸拂过林川的耳廓,“想知道更多的话,今晚八点,医务室后面的储藏间见。”
说完,她径直走向C区监舍,背影挺拔如松,丝毫看不出刚经历过三天禁闭的疲惫。
林川站在原地,感到一阵莫名的战栗——这个女人就像一团迷雾,越是靠近,越是看不清真相。
接下来的几天,白露在监狱里的地位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沈芳那群人不再找她麻烦,反而开始刻意避开她,狱警们对她的态度也多了几分谨慎,连最严厉的胡管教都很少对她大声呵斥。
周四晚上八点,林川借口检查消防设施,独自来到医务室后的储藏间。
推开门,白露已经等在那里,正借着窗外月光翻看一本厚重的书籍。
“你来了?”
她合上书,林川瞥见封面是德文的《资本论》,“我猜你肯定会来。”
储藏间狭小拥挤,两人不得不靠得很近,林川能闻到白露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监狱提供的肥皂可没有这种味道。
“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林川单刀直入。
白露将书放在一旁,月光下她的眼睛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我想给你一个机会,林警官,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什么意思?”
“我让人调查过你。”
白露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林川,二十七岁岁,警校优秀毕业生,曾在市局刑侦队实习,表现突出,五年前因得罪市公安局副局长丁煜,被发配到监狱系统,从此晋升无望。”
林川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那段往事是他心中永远的刺——只因在一次案件分析会上质疑了丁煜的判断,他的人生轨迹就被彻底改变。
“那又怎样?”
他声音发紧。
白露向前一步,几乎贴在他胸前:
“我可以帮你离开这里,调到一个有前途的部门。”
林川呼吸一滞,这个提议太过诱人,也太过荒谬。
“你是在开玩笑吗?你现在自身难保。”
“我虽然进来了,但外面的关系网还在。”
白露轻笑,“这点小事,一个电话就能解决。”
储藏间陷入沉默,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交错,林川的大脑飞速运转,理智告诉他这很可能是个陷阱,但内心深处那股压抑多年的不甘正在咆哮。
“为什么帮我?”
他终于开口。
白露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警徽:
“我说过,你和他们不一样。”
她的指尖停在林川胸口,“我能看出你骨子里的野心,林川,你不甘心一辈子困在这个地方,像只笼中鸟。”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精准刺中林川心中最脆弱的部分。
五年来,他每天面对高墙电网,看着曾经的同事在刑侦一线建功立业,而自己却在清点囚犯人数、处理鸡毛蒜皮的监狱纠纷。
那种不甘与愤怒,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需要考虑一下。”
林川最终说道。
白露退后一步,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
“当然,我给你三天时间,下周一,同样的地方,我要你的答案。”
离开储藏间后,林川在监狱外围的巡逻道上走了很久。
夜风凛冽,吹不散他脑中纷乱的思绪,白露的提议像一颗种子,在他心中生根发芽,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这无疑是一个逆天改命的机会.....
三天期限的最后一天,林川站在监狱外围的巡逻道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制服上的警徽。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条犹豫不决的蛇,在高墙下蜿蜒。
白露的话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这七个字像魔咒般缠绕着他。
五年来,他第一次感到心脏如此剧烈地跳动,仿佛要冲破肋骨的牢笼。
“赌一把。”
林川低声对自己说,声音被风吹散在暮色中。
晚上七点四十五分,林川换下警服,穿着便装来到医务室后的储藏间。
推开门时,白露已经等在那里,月光透过小窗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道银边。
“你来了。”
她转过身,嘴角挂着胜券在握的微笑。
林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我需要知道具体怎么做。”
白露从囚服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递给他:
“今晚九点,去这个地址,有人会告诉你下一步。”
林川展开纸条,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一个郊区别墅的地址,他抬头,眉头紧锁:
“这是哪里?谁在那里等我?”
“去了你就知道了。”
白露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记住,独自一人去,别告诉任何人。”
林川将纸条攥在手心,汗水浸湿了纸张边缘:
“如果这是个陷阱...”
“别忘了,我还在监狱里。”
白露突然上前一步,近得能闻到她呼吸中的薄荷味,“如果我害你,我也活不成。”
她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琥珀色,林川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
这个女人的每一句话都像精心设计的迷宫,让他既警惕又无法抗拒。
“你为什么帮我?”
林川再次问出这个困扰他三天的问题。
白露轻笑一声,伸手整理他歪斜的衣领:
“因为我看得出,你和我是一类人,林川,我们都渴望...更多。”
她的指尖冰凉,却让林川颈后的皮肤烧灼起来....
晚上八点五十分,林川的二手桑塔纳停在了郊区一栋欧式别墅前。
别墅隐藏在茂密的松林中,铁艺大门上爬满了常春藤,透着一股与世隔绝的气息。
林川熄火下车,心跳如擂鼓,他摸了摸腰间的配枪——这是他在监狱外唯一的安全感来源。
月光被云层遮挡,别墅的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只有二楼一扇窗户透出微弱的灯光。
“有人在家?”
林川自言自语,按响了门铃。
门铃的回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林川等了约莫一分钟,正准备再次按铃时,门开了。
“谁?”
一个女声问道。
林川抬头,血液瞬间凝固——站在门口的女人,赫然是白露!
“你...你怎么在这里?”
林川后退一步,手指不自觉地摸向配枪。
监狱里的白露明明应该正在监舍睡觉,怎么会出现在这栋别墅?
女人歪着头看他,月光照亮了她的脸——与白露相同的五官,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
白露的眼神总是带着危险的锋芒,而这个女人的目光清澈如水。
“我叫白雪。”
女人开口,声音比白露柔和许多,“白露的双胞胎妹妹,是姐姐让你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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