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回家的车上,许霜那句“后不后悔”还在我耳边回响。
后视镜里,机场的灯火越来越远。
我的人生早已不是六年前的模样,何谈后悔?
与其说后悔,倒不如说我无比庆幸。
出租车稳稳停在楼下,家里那扇窗户,透出温暖的橘色灯光。
我的心,瞬间就安定了下来。
刚掏出钥匙,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一道小小的身影猛地扑进我怀里,奶声奶气地喊着:“爸爸,你回来啦!”
我一把抱起女儿暖暖,在她软乎乎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爸爸出差有没有给暖暖带礼物呀?”
我笑着刮了下她的小鼻子,“当然有,在行李箱里呢。”
这时,妻子安心月系着围裙从厨房走了出来,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眼底是藏不住的欢喜。
“回来了?快洗手吃饭,我给你准备了烛光晚餐,庆祝我们家的大功臣凯旋。”
看着餐桌上摇曳的烛光,和妻子温柔的眉眼,我在机场沾染上的那点阴霾,瞬间一扫而空。
这,才是我的归宿。
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尘封的记忆却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
我和林星晚,也曾有过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美好时光。
我们的人生轨迹,原本该是紧紧交织在一起的。
直到季言的出现。
那个顶着京圈少爷名头的纨绔子弟,看我的眼神里,总是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审视和敌意。
我能感觉到,他的不怀好意。
我曾不止一次地劝告林星晚:“离季言远一点,他那个人心思不纯。”
可那时的林星晚,骄傲得像只孔雀,根本听不进我的话。
她扬着下巴,说我小题大做,说我嫉妒季言的家世。
直到那次聚会。
季言端着酒杯,笑得像只狐狸,拐弯抹角地对林星晚说:“苏牧这人真好,对谁都那么温和,像是中央空调一样。”
林星晚的脸色,在那一刻就微微变了。
季言又像是无意间提起:“前几天我还听说,苏牧为了咱们系的系花,天天晚上独自留在图书馆给她补课呢,真够体贴的。”
我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我根本不认识什么系花,那完全是季言的恶意捏造。
可林星晚却信了。
她那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性子瞬间被点燃,当着所有人的面质问我,眼圈通红。
那是我们之间爆发的第一次激烈争吵。
我看着她被嫉妒和猜疑吞噬的模样,只觉得一阵无力和心寒。
可那时候我还没预料到,那场由谎言开始的争吵,竟然会是我们分崩离析的开始。
3
那次争吵后,我和林星晚陷入了冷战。
我打过去的电话,无人接听。
发过去的消息,石沉大海。
我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又夹杂着深深的无奈。
她就是这样,骄傲得像一只孔雀,却又极度缺乏安全感。
季言那几句鬼话,她竟然全信了。
后来,还是一场学术交流会打破了僵局。
我在交流会上见到了带我入门的博导。
一位年近五十、非常和蔼的女教授。
我们站着聊了没几句,全是关于学术上的问题。
可我一回头,就看到了林星晚冰冷的脸。
她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我,眼神里全是质问。
我跟教授匆匆告别,走向她。
“星晚,你怎么来了?”
她没说话,转身就走。
我追了出去,在走廊的尽头拉住她。
“你又在闹什么脾气?”我不解地问。
她猛地甩开我的手,眼圈瞬间就红了。
“苏牧,你宁愿跟一个老女人在那相谈甚欢,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
我气得发笑,又觉得无比荒唐。
“那是我教授!我们只是在聊学术!”
我的解释在她看来,苍白又可笑。
“借口!都是借口!你对谁都好,就是对我不好!”
那次争吵,比任何一次都凶。
我第一次发现,我和她之间隔着的,不只是一个季言,更是无法跨越的猜忌和不信任。
我安慰自己,等结了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料到了约定领证的日子,林星晚却放了我鸽子。
我以为她是在气头上,等订婚宴结束,到时会把领证的事情补上。
而在订婚宴前夜,我收到了季言发来的视频。
画面里灯红酒绿,音乐嘈杂。
林星晚正被一群人围着起哄,笑得脸颊绯红,明显是喝多了。
有人高喊:“星晚,大冒险!亲季言一口!”
画面一晃,林星晚真的凑了过去。
视频在这里戛然而止。
我死死攥着手机,指节发白。
心里像被一万根针同时扎刺,密密麻麻地疼。
但我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告诉自己,这只是季言的挑拨,林星晚的性格就是爱玩爱闹,她不可能背叛我。
订婚宴那天,我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台上,等待我的新娘。
京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场面盛大而隆重。
林星晚穿着洁白的婚纱,美得惊心动魄,一步步向我走来。
那一刻,我几乎忘了昨晚的视频,心里只剩下对未来的期许。
可她接下来的话,却将我打入了万丈深渊。
她从司仪手中拿过话筒,却没有看我,而是环视全场。
然后,她从手包里拿出了一封信,信里有我跟一个女子的合照。
女子看上去和林星晚有三分相似。
“苏牧,”她的声音很冷,“你心里是不是一直藏着一个白月光?”
我愣住了。
全场一片哗然。
她展开那封信,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字一句地念着那些肉麻到让我自己都起鸡皮疙瘩的句子。
那根本不是我的字迹,更不是我的文笔!
是季言!一定是他伪造的!
我试图解释:“星晚,你听我说,这不是我写的!而且,那照片.....”
她却像没听见一样,冷笑着打断我。
“拿我林星晚当替身,苏牧,你配吗?”
说完,她将那封信和照片狠狠砸在我脸上。
“今天,我林星晚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
“这个婚,我不结了!”
她说完,决绝地转身,拽下头纱扔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跟着季言走了。
她甚至没有给我一丝一毫解释的机会。
我被钉在原地,感受着台下无数道或同情、或嘲讽、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那一瞬间,我成了全京圈最大的笑话。
我的尊严,被她亲手踩在脚下,碾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