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明溪说的诚恳。
也是打算这么以身作则的。
她虽然和自己的亲生儿子不太熟,但是这毕竟是她的小孩。
关明溪也不想他长大之后有心理疾病。
而且在梦中,她看见他抱着她的遗照时,那个画面还是有几分孤寂和可怜的。
英俊却苍白的容颜。
左手边的肩侧,戴着黑纱。
低头垂眸,一言不发。
仿佛一尊破碎了的玉白雕塑。
关明溪想,周知序现在还这么小,应该是可以被拯救的吧?
周夫人听到关明溪说的这话,不禁多看了她一会儿。
看起来她好像不是在装模作样。
“知知刚上完课,应该去换衣服了。”
“噢。”关明溪抿了抿唇:“那我就先过去找他。”
她也不想留在这里,和她的婆婆相处起来是件很费劲的事情。
周夫人忽然叫住了她:“明溪。”
“前些天你妈打电话过来,说你弟弟考上了京市的重点大学。”
关明溪听到这话就紧张了起来。
周夫人接着说:“你妈说都在京市,让我们多照顾着点他。”
说到这里,周夫人笑了一声,有几分不易察觉的讥诮。
说起来她这个亲家,也是难缠的很。
脸皮之厚,有时候都让她瞠目结舌。
“改天有空叫你弟弟过来一起吃个饭吧。”
关明溪想了想:“不用。”
她接着说:“我弟已经成年了,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周夫人有几分诧异,感觉今天自己这个儿媳妇,好像哪里变了。
按照以前,这么好的机会占便宜,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
周夫人对她今天的表现很满意:“嗯。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算了。”
*
客厅里。
关明溪等了片刻,才等到被管家牵过来的周知序。
四岁的小男孩,五官长得就很出挑,眼瞳乌黑,睫毛浓长,鼻梁挺直,板着端正的小脸。
礼貌却又很疏远。
他的五官眉眼更像他的父亲,便是这种冷冷的气质更多的也是随了他的父亲。
可能只有一双眼睛是像她的。
“妈妈。”
关明溪蹲下来,感觉他似乎有些不习惯和她靠得这么近。
男孩往后退了一步。
他慢慢拧起眉头,困惑却又一言不发。
关明溪也很生疏,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知知,生日快乐。”
至于生日礼物。
都没来得及准备。
周知序好像很不习惯,被她摸过的脸烫烫的,红红的。
他礼貌乖巧:“谢谢妈妈。”
关明溪主动去牵住了他的手,小小的,凉凉的,却又很软和。
周知序显然没想到会被母亲牵着手,在他的记忆里,他的母亲出现在的次数很少。
每次过来和他也说不上几句话。
“知知,最近吃得好吗?”
“睡得好吗?”
“有新朋友吗?”
他认认真真的一一作答,然后就没有了。
妈妈不会关心更多。
很匆忙就又离开。
他被妈妈抓住的小手,掌心里都冒出了汗。
他没有挣脱,乖乖让她牵着。
关明溪没怎么带过孩子,不知道能带小孩玩什么。
她小时候生活在偏远的山沟沟里,课后的时间不是干农活,就是帮妈妈烧火做饭。
“知知,你刚刚上了什么课啊?”
“妈妈,是马术课。”
所以下课之后得去洗澡换衣服。
关明溪听到马术课,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问他:“那我们知知喜欢吗?”
周知序愣了愣,从来没有问过他喜不喜欢。
无论是什么课程,都是他应该要上的。
“喜欢。”
“知知喜欢就好啦。”关明溪摸了摸他的脑袋:“每天开心就好啦。”
周知序感觉自己被揉搓过的脑袋也烫烫的。
周津从书房出来,看见楼下客厅“母慈子孝”的画面,他安静的看了会儿。
不知道关明溪和儿子说了什么。
男孩的神色没有平常那么紧绷,眼睛里好像也有了隐隐的愉悦。
周津走到母子俩的面前,他提醒:“知知,先去换衣服。”
周知序点头:“好。”
他松开了母亲的手:“妈妈再见。”
关明溪对他摆了摆手:“待会儿见。”
她抬起头来,面对周津,总是容易紧张。
周家宴请的宾客,陆陆续续到场。
关明溪就想往人少的地方钻。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不能怯场,这样更会被人看不起。
“你和你妈妈聊完了吗?”
“嗯。”
关明溪也是在没话找话:“妈妈给你说了什么啊?”
她小心翼翼的打探消息,还以为自己问得很隐蔽。
周津如实说:“老生常谈,让我和你离婚。”
关明溪:“......”
她还不如什么都别问。
她一时沉默。
过了会儿,她问:“那你怎么回答的?”
周津说:“懒得再结一次。”
关明溪:“…”
她憋屈的想咬人。
为了钱,又忍了下来。
“哦。”
*
那边梁继明和周载他们都到了。
周载是周津的亲弟弟。
周津和关明溪的婚姻能维持这么久,惊讶的不止有周家人,还有同个圈子一起长大的朋友。
京圈里头,也不是没有低娶的事例。
但是像关明溪这种出身,那是怎么找都找不出第二个。
梁继明盯着关明溪的脸,看着她丧气的表情:“你嫂子怎么每天都摆出个很可怜的样子?”
周载和他哥,是差不多的脾气。
不说话时绷着脸还蛮唬人。
他双手插兜:“我和她不熟。”
周载对关明溪的态度,也是不太好的。
当初周载去过一次关明溪的老家。
她的母亲和父亲,见到他们好像见到了什么很有钱的傻逼一样。
眼睛放着光亮,开口别的都不谈,“娶我们小妹,起码得要三十万彩礼。”
后来见他哥答应的爽快,就又往上加了二十万。
要五十多万的彩礼钱。
“你还搞大了我们家关小妹的肚子,那肯定要多出点钱的。”
“凑个吉利,五十八万八吧。”
面对这种家庭,这种人,这种嘴脸。
周载都不知道他哥当时是怎么忍耐下来的。
周载记得他哥给了关家八十万。
还给他们盖了新房子。
谁不得说一句,关明溪傍大款是找对了人。
其实,关明溪也很委屈,她是有意找个有钱人骗钱不错。
也是她主动给了周津印了电话号码的小卡片。
但是——
但是——
是周津先给她打电话的。
他看起来斯斯文文,清心寡欲,好像是无比有道德感的正经人。
可是在电话里却比谁都直接。
“出来。”
关明溪刚换了份新工作。
在蛋糕店的后厨帮工。
她有些为难:“周先生,我今晚还要上晚班。”
周津声音冷冽:“你开个价,我给你钱。”
关明溪虽然是村里出来的,却也不是傻子,她安静了会儿,犹犹豫豫过后小心翼翼地问:“周先生,那我需要做什么吗?”
她虽然缺德。
但太丧心病狂的事情也是做不来的。
周津抿直唇瓣:“陪我。”
关明溪刚松了口气。
紧接着听见男人淡淡补充了两个字:“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