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到父亲给顾母递了一包喜糖:
“沾沾喜气吧。”
前一秒还在哭喊的顾母,瞬间安静了下来。
她默默地,从那包糖里,拿出了一颗。
“不要!”
我来不及阻拦,她已经剥开糖纸,将那颗糖塞进了嘴里。
下一秒,她转身就朝殡仪馆外的车流冲了过去!
“砰——”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时,顾母已经身形扭曲地躺在血泊中,再无声息。
尖叫声四起,围观的群众蜂拥后退,震惊又痛苦地看着这血腥的一幕。
我看着台上那个陌生又冷漠的顾言,再看看我疯狂的父母。
第一次感到,连恨,都如此无力。
“阿琴!”
顾父目眦欲裂,嘶吼着想冲向我父亲,却被那几个神情木然的家属死死拦住。
他双腿一软,瘫倒在地,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造孽啊!”
现场的记者和围观群众彻底失控。
“魔鬼!他们就是魔鬼!”
“之前那些吃喜糖自杀的人也是这样!”
“快报警!这是现场谋杀!”
愤怒的声浪几乎要将我父母淹没。
可那些自杀者的家属,却在此刻围成了一堵人墙,将两人牢牢护在身后。
其中一人回头,对着地上崩溃的顾父说:
“能吃到苏晴小姐的喜糖,是你妻子修来的福分,你应该高兴才对。”
福分?
面对千夫所指,我父亲依旧平静得令人发指。
他甚至伸手,理了理自己身上的唐装,对众人淡然道:
“是她自己选的,这是她的福报。”
顾言发疯般扑到母亲身边,抱着她逐渐冰冷的身体。
“妈——!”
他通红的双眼死死盯住我父亲,声音嘶哑,字字泣血:
“她一辈子与人为善…她只是个想保护自己儿子的母亲!她做错了什么!”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那颗糖里到底是什么?你为什么非要毁了所有人!”
顾言的质问像一把把尖刀,不仅刺向我父亲,也深深扎进我的心脏。
我没有再去看顾言,而是死死盯着我的父亲。
这个我叫了二十年爸爸的男人,他毁了我的一切。
我嘶哑着嗓子质问他: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一定要抢走我的东西?”
“姐姐已经拥有一切了,为什么连我最后的一点光都不放过?”
父亲沉默着,没有回答。
我继续说:“小时候你总教我,凡事要讲逻辑,要独立思考。可现在,你却在主导一场最荒谬最反逻辑的闹剧!”
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但我还是继续说下去:
“我好不容易才有了顾言,有了一个可以逃离这个家重新开始的机会,有了一个可以让我感到自己被爱着的希望!”
“是你!”
我指着他,用尽全身力气喊出这句话,
“是你亲手掐灭了它!”
这一刻,我对他的恨意超过了一切。
父亲脸上那悲悯的神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他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痛苦,低声说:
“小雨,你必须……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