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妈走得早,这些年王大柱把家里的钱看得死死的,我手里根本没有一分存款!
我哭着抓住医生的白大褂,跪在地上哀求。
“医生,我求求你,先救我的孩子!我马上去凑钱!我马上去!”
老医生一脸为难,“大妹子,不是我不帮你,这是医院的规定。”
“没有押金,药都领不出来,抢救设备也不能用啊!”
“你快去想办法吧,孩子......真的等不了了。”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去哪儿凑钱?
这么晚了,我去哪儿能借到五百块钱?
对了,王大柱!
他带李小梅去做指甲,身上不可能不带钱!
我拔腿就往外跑,张婶一把拉住我。
“秀兰,你去哪儿啊?”
“我去找王大柱!他一定在村上!我要让他拿钱救小宝!”
张婶叹了口气,指了指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地方。
“别瞎跑了,我刚才赶车过来的时候,看见王大柱的三轮摩托停在村上那家新开的‘红红火火’火锅店门口了。”
我疯了一样朝着那家火锅店冲去。
店里暖气开得足,玻璃上全是雾气。
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王大柱和李小梅。
他们面前的铜锅里,红油翻滚,热气腾腾。
桌上摆满了各种肉卷和青菜。
李小梅正夹起一片刚烫好的毛肚,娇笑着喂到王大柱嘴里。
王大柱一脸宠溺,笑得满脸褶子。
他们看起来那么开心,那么幸福。
和我妈躺在医院过道快要没气的女儿,完全两个世界的人。
我一把推开店门,冲到他们桌前。
“王大柱!给我钱!小宝在医院抢救,要五百块押金!”
我的声音因为急切没控制住,原本吵吵嚷嚷的店内瞬间鸦雀无声。
店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我们身上。
王大柱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即恼羞成怒地站起来。
“陈秀兰!你他妈有病吧!追到这里来闹!”
“一个赔钱货,值得花五百块?死了就死了,正好给我省心!”
李小梅拉了拉王大柱的衣袖,假惺惺地开口。
“大柱哥,你别生气嘛,秀兰嫂子也是心急。”
她说着,从她那个时髦的小皮包里,慢悠悠地掏出一沓崭新的人民币。
足足有千把块。
她把钱在手里拍了拍,发出清脆的响声。
然后,她笑着递给我。
在我颤抖着手,即将碰到钱的一瞬间。
她手一扬,那沓钱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落在了满是油污的地上。
“秀兰嫂子,钱我有。”
她指着地上的钱,灿烂一笑。
“你不是想要吗?”
“用嘴,一张一张,把它们从地上叼起来。”
“你叼一张,我就让你拿一张。”
“什么时候叼完了,这钱就都是你的了。”
整个火锅店里,安静地只剩下火锅沸腾的咕嘟声。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好戏的眼神看着我。
王大柱坐在那里,翘着二郎腿,非但没有阻止,反而饶有兴致地点了根烟。
他懒洋洋地吐出一口烟圈。
“小梅就是爱开玩笑,秀兰当了一辈子的大小姐,能做这事儿?”
“你要是觉得丢人,就赶紧滚蛋,别在这里耽误我们吃饭。”
他说着又往李小梅碗里夹了几片肉。
我看着地上的钱。
崭新的红色,它们散落在油腻腻的地砖上,沾着别人踩过的鞋印和吐的痰。
真脏......可我的小宝......
小宝在等我。
她的小手那么凉,她的呼吸那么弱。
我不能让她死。
尊严是什么?脸面是什么?
在女儿的命面前,一文不值。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