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勤勤恳恳在后宅打理府中庶务,没有我将军府的全力扶持,哪有他风光无限的尚书郎?
第二次重生。
他神色决绝:“陈太医之女与我有恩,我已决定娶她为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像是在安排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事:“至于你,待她过门后,我定会纳你入府,总少不了你一个位置。”
“我们约好了,你等我。”还是那种施舍般的口吻,这话像淬了毒的针,扎进我心里。
第三次重生。
他彻底撕去伪装,言语间放浪形骸:“这世间繁华,红颜无数,困守一人岂不可惜?”
“卿卿,你等我玩够,我们约好了。”他口出狂言后迫不及待地离去。
第九次重生。
他说他一心向学暂不考虑成婚,信誓旦旦与我约定:“卿卿,我定会蟾宫折桂,待我金榜题名,必以凤冠霞帔迎你过门!”
第二十一次重生。
他意气风发,指着海图给我看:“我要出海,我能带回无尽的财富!卿卿,此道艰险,你......等我。”
语气中依旧是那不容置疑的恩赐。
......
九十九次重生,我对谢景所剩无几的期待早就散的一干二净。
我摇头晃走了这些回忆,将琉璃灯盖好。
又熟练地收拾好自己,一如第一世时的模样。
我慢慢走去花厅。
花厅外,熹微的晨光里,直挺挺地杵着一个人影。
是谢景。
他一身簇新的月白锦袍,脸色不愉,目光沉沉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那眼神落在我身上,让我心里泛起一阵恶心。
之前整整九十九次,他都是自顾自奔向他“不同人生”,将我遗忘得彻底。
“卿卿。”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若有似无的疲惫,却又强硬得不容拒绝:“明日,我会来府上提亲。”
依旧是通知。
是单方面的宣告。
是跨越百世也未曾改变的,令人作呕的习惯。
“提亲?”
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股荒谬感直冲头顶,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冷嘲:“谢景,你想玩什么花样?”
整整九十九世,他通知我的“不同人生”,哪一次不是将我排除在外?
他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极快的,几乎无法捕捉的狼狈,随即又被那深潭般的阴鸷吞没。
“约好了,”他加重了语气:“我明日会来。”
说完,他甚至不再看我,转身沿着长廊大步离去,那挺直的背影决绝而又带着令人窒息的偏执。
他没有给我留下一丝一毫反驳的余地。
一如往昔。
每一次。
每一次!
升起的愤怒让我僵立在原地。
不对劲,他这次为何要明日来提亲?
为何偏偏是,琉璃灯完好无损的这一次?
九十九次,他一次次选了“不同的人生”,却从未回头看我一眼,看看那个被他一次次轻易推开的人,究竟活成了什么模样。
如今,第一百次,他是终于“发现”了我这块“顺遂”的垫脚石?
这迟来的选择,真是可笑。
胃里一阵翻搅,恶心得几乎要吐出来。
不,绝不能被他搅乱,还有人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