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气得脸色煞白,把竹棍砸在地上敲得砰砰响。
“陆歇,这不是改命,这是忘恩负义。”
“你既然已经娶了芳芜,就该对她从一而终,而不是朝三暮四!”
“沈馥宁身份再尊贵,那也是你无法企及的,歇儿,你难道忘了初心了吗?”
“忘了现在的好日子,都是谁给你带来的吗?是芳芜!”
“若是没有她,你仍然是那个贫苦短命的书生,恐怕根本就没有来日!”
陆歇神色淡漠的听着,仍然偏执的攥紧拳头。
“祖母,你就等着瞧吧,孙儿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祖母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惋惜的叹气,“真是冥顽不灵,造孽呀!”
我听着隔壁的动静,忍不住苦笑。
这才明白,当初在月神庙求贫苦百姓翻身做主的陆歇,并不是真的忧国忧民。
只因他也是贫苦百姓之一。
只因他没有机会翻身,可若是一旦有机会,他也会奋不顾身化身为奴隶主。
这日我正在昏睡,忽然耳畔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睁眼,刚好对上陆歇慌乱的视线。
他紧张捏着手里的簪子,还没等我开口,便主动解释。
“是馥宁想吃城东的糕点,如今商铺里的钱不够了,先借你的簪子一用。”
我沉默盯着那个簪子,他或许忘了。
这是他送给我最宝贵的东西,我一直戴在身上。
就连最艰难的时候,都没有拿出来典当过。
可是他现在却准备拿走,给沈馥宁用来买糕点。
“芳芜,你别这么小气,不就是用你一根簪子吗?等日后周转过来,我再让人赎回来。”
他皱着眉头一脸警惕的防备着我,唯恐我会拒绝。
这谎言如此拙劣,他已经是有名的富商,又怎么会差买糕点的钱。
如今拿走我的簪子,不过是因为沈馥宁喜欢罢了。
我淡淡的扯动嘴角,“无妨,你拿去用吧。”
反正,我也没有几日可活了。
这凡间的俗物,于我也没有任何意义。
陆歇高兴的拿走簪子,他前脚刚走,后脚我就命人将墙上的字画收了起来。
那上面的字画是陆歇的手笔,画中人是我,题的字是恩爱两不疑。
如今看来倒像是个笑话。
我精神越来越不好,恍惚会想起五年前,陆歇得知我愿意嫁他,兴奋的不得了。
他冒着生命危险,亲自去捉了两头大雁来给我当聘礼,大婚当夜紧张坏了,一遍遍握着我的手说:
“芳芜,此生我定然会好好珍惜你,爱你如命。”
我信了,便同样拿命爱他,改了他短命和贫穷的命数,等来的却是他食言,爱上了别人。
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一天到晚都缠绵床榻昏睡。
头上的白发越来越多,就连下床的力气都没了。
可陆歇根本就不相信,还以为我是不想给她心头血故意装病。
这天,我正在昏睡,忽然陆歇怒气冲冲踹开我的门。
他粗暴的把我从床榻上拎起。
“林芳芜,你到底对馥宁的肚子做了什么?”
“我告诉过你,她腹中怀的是我的孩子,你不许动它,不然我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