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小浩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
我疯狂按呼叫铃,医生护士冲进来时,小浩已经开始抽搐。
恍惚间听见护士在打电话:“找周团长!他儿子病危!”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林晓梦带着哭腔的声音:“团长刚睡着,孩子不是稳定了吗...”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医生走出来,白大褂上沾着血迹:”我们尽力了...”
我推开他冲进病房。
我的小浩静静躺着,像睡着了似的,只是胸口不再起伏。
窗外,朝阳正刺破云层。
而我的小浩再也看不到以后得太阳了。
我将折起来的离婚协议放在周卫国的办公桌上时。
他正在整理军装,显然急着出门。
“这是什么?”
“医院的同意书。”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他皱眉扫了一眼文件,还未来的及打开,就听见门外传来林晓梦的呼唤声。
随即抓起钢笔,签了自己的名字。
“儿子还好吗?”
他随口问着,把协议书推回来,眼睛却看着门外。
“挺好的。”我轻声说,“再也不会发烧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抓起军帽就往外走:“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拿到离婚申请书后,我将一份检举信和它一同送到了政委处。
乡下的集市尘土飞扬,周卫国跟在林晓梦身后,看她蹲在鸡笼前挑拣。
“团长,这只母鸡肥!”林晓梦回头冲他笑,“炖汤最补身子了。”
周卫国心不在焉地点头,目光却被旁边摊位的鸭子吸引。
他突然想起沈静宜最爱吃烤鸭了。
“再加只鸭子。”他掏出钱包。
回程路上,他让司机绕道去百货大楼。
“买什么?”司机问。
“麦乳精。”他说完又补充,“孩子生病要补补。”
他想起昨天儿子苍白的脸,一时有些心疼。
自己下手确实重了点,但那小子也应该知错就改了。
就是小家伙现在应该还在赌气吧?
想到儿子撅着嘴喊“坏爸爸”的样子,周卫国嘴角不自觉扬了扬。
没关系,等自己回去好好哄哄就好了。
周卫国推开家门,屋里静悄悄的。
餐桌上还摆着昨天的剩菜,已经凝了一层白油。
他皱了皱眉,刚要开口喊人,突然想起来——静宜和小浩还在医院。
他放下手里的铁皮青蛙和麦乳精,看了眼手表。
还来得及去医院看一眼,再赶去集合。
刚转身要走,腰间的传呼机突然响了。
「紧急任务,速归队。」
周卫国咬了咬牙,抓起军帽就往外冲。
三个月后,在边境线弥漫着血腥味的晨雾里,周卫国蜷缩在潮湿的猫耳洞里,啃着发硬的压缩饼干。
枪声已经停了,但空气中还弥漫着火药味。
他摸出贴身藏着的全家福,静宜抱着小浩在公园拍的,边角已经磨得起毛。
照片上的女人笑得温柔,孩子搂着她的脖子,眼睛亮晶晶的。
远处传来集合的哨声。
周卫国把照片塞回胸口,无比期盼着能回到家,看一眼沈静宜,能闻到家里那股油烟味,听到小浩拖着鼻涕喊“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