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事情过去后,钟喻染住了一周的院,周时逸寸步不离的守在旁边照顾。
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再提当晚的那些事。
她刚恢复好,就被邀请去了钟漫漫的回归晚宴。
香槟塔在水晶灯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钟喻染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感觉无数道视线像针一样扎在背上。
周时逸揽在她腰间的手突然收紧,昂贵的布料在他指间皱成一团。
“时逸,放开我……”她小声抗议,男人却恍若未闻,目光死死锁在舞台上。
钟漫漫一袭香槟金鱼尾裙站在聚光灯下,锁骨处的钻石项链熠熠生辉。
她轻抚话筒的姿态优雅得体,仿佛真是大病初愈的归国千金。
“这两年我在国外治疗抑郁症。“她声音轻柔,恰到好处地哽咽,“最痛苦的时候,甚至每天要吃五片安眠药才能入睡。”
台下响起一片心疼的唏嘘。
钟喻染看见周夫人掏出手帕拭泪,而周时逸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她腰间的疤痕……
那是他复健发脾气时摔碎的玻璃划的。
“但我还是要感谢喻染姐。”钟漫漫突然看过来,假装感动的落泪,“谢谢她在我最脆弱的时候,替我照顾时逸。”
窃窃私语声潮水般涌来。
钟喻染攥紧酒杯,指节泛白,却没有反抗的余地。
“私生女就是私生女,趁人家生病抢男人……”
“听说当年是她爸硬把她塞给周家的……”
“周少要不是车祸残疾,能看上这种货色?"
周时逸突然松开她,端起威士忌一饮而尽。
冰块碰撞的声音像极了钟喻染心脏破碎的声响。
“我去下洗手间。”她低声开口,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大厅。
钟喻染刚在长椅上坐下,一杯红酒就迎面泼来。
冰凉的液体顺着发丝滴落在胸口,在礼服上洇开大片紫红。
“哟,周太太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哭啊?”女人踩着高跟鞋缓缓逼近,“漫漫姐以德报怨,你倒好,连句谢谢都不会说?”
钟喻染抹了把脸,红酒渗入眼角火辣辣的疼。
她想站起来,却被另一个女人按住肩膀:“听说你妈是夜总会陪酒的?难怪勾引男人的本事……”
“你们在做什么?”
冷冽的男声从树丛后传来。
几个女人瞬间变了脸色。
周时逸站在月光下,西装外套不知何时脱掉了,领带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整个人透着危险的戾气。
钟喻染下意识拢住被酒泼湿的长袖,却见周时逸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大厅里突然传来骚动。
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围在钟漫漫身边,其中一个正轻佻地拨弄她头发上的珍珠发卡。
“漫漫,伦敦一别好久不见啊。”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压低声音,“什么时候再陪我们打高尔夫?上次你输的赌注还没履行呢。”
钟漫漫脸色骤变。
她余光瞥见周时逸走近,突然像受惊的小鹿般后退两步,珍珠发卡"啪"地掉在地上。
“你们认错人了。”她声音发抖,手指紧紧攥住胸前的钻石项链,“我不认识你们。”
周时逸大步上前挡在她前面。
三个男人对视一眼,金丝眼镜突然笑了:“这位先生别误会,我们只是和颜小姐有点交情而已……”
“滚远点,别再骚扰漫漫。”周时逸的声音不大,却让周围温度骤降。
“别误会,只是钟小姐让我们来跟漫漫打个招呼而已。”
男人们也没有打算多纠缠,只是故意留下这句若有所思的话,笑着耸耸肩离开了。
钟漫漫突然抓住周时逸的手腕:“时逸哥哥,你是不是……还在乎我?”
钟喻染站在大厅门口,看着周时逸猛地抽回手。
“漫漫。”周时逸声音疲惫,“别这样。”
“但是…他们提到了喻染姐……”钟漫漫泪眼朦胧,“是不是因为我回来,她生气了?所以找人……”
“不可能。”周时逸脱口而出,却又顿住了。
空气一时间有些凝滞。
钟喻染看着他侧脸绷紧的线条,心中只剩下了无尽的悲凉,这些年她付出了一切,到最后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得不到。
钟喻染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解释都苍白无力。
她看向周时逸,男人眼底的怀疑像把刀,将她钉在原地。
“钟喻染!”耳边突然响起怒吼。
钟父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不顾旁人的阻拦,一巴掌狠狠扇在了她的脸上。
钟喻染被扇的歪过了头,忍不住往后趔趄了几步。
剧烈的疼痛袭来,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下。
她茫然地抬起头,看向钟父:“发生什么事了?”
“你还敢装无辜?!“钟父怒不可遏,指着她厉声道,“你竟然敢找人伤害漫漫?”
钟喻染浑身狼狈,红酒顺着发丝滴落,礼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冷得发抖。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刀子一样刺过来,每个人的眼中都是毫不掩饰的讽刺和鄙夷。
她下意识看向周时逸,却见他站在钟漫漫身旁,脸色阴沉,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而钟漫漫眼圈通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正靠在周时逸身边轻轻啜泣。
“我没有……”她声音轻得自己都听不见。
周时逸沉默的转身走向露台,玻璃门“砰”地关上了。
而无助的她怔愣的站在原地,红酒顺着裙摆滴在大理石地面上,像一滩干涸的血。
钟喻染只觉得四肢百骸都透着冷意,整个心像是沉入了死水里,再也泛不起波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