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的话,看似大度,实则虚伪,那工作是需要统计数据的记录员,就算陈秀愿意让,研究所也会因孙勤勤学历不够而拒绝。
孙勤勤忽然想到什么,眼神玩味,勾唇笑起来。
她记得前世的沈怀明能进外企,就是靠着贡献了国内某项重要研究的具体数据。
而那个研究项目,就是现在梧林研究所研究的项目之一,很明显那份给外企的数据,是沈怀明从这里偷的。
“你笑什么?以为嫂子把工作让给你,你就真能得到这份工作了?”沈怀明满眼厌恶:“就你那学历,还是省省吧,嫂子心善,你推她下水,她还护着你,这次的事,是嫂子大度,我也看在孩子的面上原谅你,但你,必须给她道歉。”
\"要我道歉?沈怀明,陈秀,你们搞错了吧?该道歉的,是你们,明明是你们把推我下水的,不过才一会,就失忆了?好啊,既然你们这么喜欢冤枉人,那还是报警吧,我相信警察会事无巨细的查清楚!\"
孙勤勤故意加重‘事无巨细’四个字,眼中威胁的意味明显。
沈怀明被眼前的孙勤勤震住,没来由的有些心慌,眼中闪过讶然。
孙勤勤一向唯唯诺诺,哪怕有时无理取闹,只要他一生气,就什么都会妥协,现在竟敢拿警察威胁他,还用这种眼神盯着他?
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就在沈怀明眉头紧锁,皱眉思索时。
陈秀早被吓得脸色惨白,索性眼一闭,假装晕倒:“怀明,我,我的头好晕......”
“嫂子!嫂子!你怎么了?”沈怀明顾不上其他,毫不犹豫将陈秀打横抱起,冲向农场卫生所。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
“啧啧,小沈怎么放着自己对象不管,对他嫂子这么上心?”话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我听说,小沈的哥哥因为救他死了,留下他嫂子孤儿寡母的,对他嫂子好,都是因为要报恩。”
“原来是这样,难怪呢......”
孙勤勤本就被饿得气血两亏,刚才只是在强撑。
现在两人一走,她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
一片惊呼声中,她以为自己会跌回碎石堆,却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贺年接住浑身湿透的女人,入手只觉得极轻,比刚才在水里的时还要轻。
轻得好似,他稍微用力,这可怜女人,便会支离破碎。
早上他瞧着雨量不对,来不及通知手下,亲自到河边勘测水位。
结果,把三人的争执都听在了耳中。
他不是多管闲事的性格,要不是怕闹出人命,根本不会下水救人。
贺年看向怀里女人,蜡黄的肤色,瘦到脱相的脸,心中忍不住叹息。
探了探孙勤勤的鼻息,又摸向脑门,她在高烧。
自己那还有退烧药,顾不得许多了,救人要紧。
......
再次睁开眼,孙勤勤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间,身上盖得是部队制式的军绿色被单。
四下望去,窗户洞开,夏风吹动白色的窗帘,露出雨后的世界。
遍野的绿苗,随风起舞,笔挺的白杨,迎风站哨。
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
刚才那些事,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她真回了1987年的梧林农场,和那对狗男女一同落水的那天。
只是......这是哪?记忆中毫无印象。
就在这时,宽大的手撩开门帘,露出一道高大的身影。
“醒了?”低磁的嗓音像砂纸擦过耳膜。
孙勤勤浑身一颤,抬眼对上一双鹰隼般的眼睛。
男人逆光站在床前,军装笔挺得像是刀裁出来的,金色肩章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皮带勒出的窄腰充满爆发力。
最要命的是那双眼,漆黑锐利,盯得人脊椎发麻。
屋内气温陡然下降,孙勤勤呼吸一滞。
“醒了就喝药吧。”贺年抬手递来搪瓷缸,小麦色手腕上一道狰狞疤痕若隐若现。
搪瓷缸里褐色的液体晃出涟漪,映出他狰狞的伤疤,孙勤勤不由自主微微后缩。
“怕我?”贺年剑眉微挑,眼中闪着意味不明的情绪,突然俯身逼近。
带着枪茧的拇指擦过她嘴角:“落水时扯着我喊救命的气势呢?”
灼热呼吸喷在耳际,孙勤勤耳尖瞬间烧了起来。
他,他怎么能摸她的......
见鬼!前世守了几十年活寡都没这么慌过!
“呵,你唇上有泥沙。”
贺年语气轻忽,倏然起身。
仿佛刚才那亲密的一幕,只是孙勤勤的幻觉,又说:“衣服是让周妈给你换的。”
孙勤勤愣了一下,垂首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一件做工精良的白色女士连衣裙,穿在她干瘦的身上,显得过份宽大,最尴尬的是,一低头就能看到里头的纯棉内衣。
她抓紧领口,看来他刚才并不是故意,而是,她的嘴角,真有脏东西。
孙勤勤烫着脸道谢:“谢谢。”
她既然醒了,就不能那么不懂规矩,赖在人家这里不走,孙勤勤连忙起身想要告辞。
这年头人言可畏,一句话就能断送人的前程,人家好心救她,她不能因为男女问题,污了人家名声,断送人家前程。
谁知,才起身,脚下就发软的往一边栽去。
贺年上前一步,紧攥住孙勤勤的小臂。
他的手......好烫。
像把烧热的火钳,牢牢的撑着她,滚烫的热力就这么,流向她的四肢百骸。
缓缓就着他手臂站直,靠得这么近,男人身上那股子阳刚之气,更是直往身上扑。
孙勤勤心跳紊乱,耳尖泛红。
虽说上辈子她早就是两个孩子的妈,但她和沈怀明的夫妻之事很少,少到她忘了那是什么感觉。
回忆起来,只有沈怀明冷淡的脸,和白斩鸡般文弱的身材,她不曾见识过真正身材魁梧,阳刚气概的男人。
她不知道,就在她愣神的功夫,脑后的青丝,调皮的垂在贺年的臂弯。
那痒痒的,扰人的触感,也染红了贺年的耳尖。
他刚才猝不及防抚上她的唇,就是在试探。
试探的不是她,而是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