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过生日，你也配过来碍眼？”
瞧着他眸间的嘲弄，我知道他是故意邀我过来，给我难堪。
气氛热烈的KTV包厢，我似个下人般被他们使唤着点歌，开酒，看着自己的老公当面和李婉娇激吻。
散场后，醉醺醺的故今明在楼下等我。
“谁让你不经过我的允许，消失7天？今天是对你的惩罚，再有下次，给我滚出故家！”
“小心白伺候我7年，拿不到一分钱！”
告别的话突然被噎住。
我攥住手中的病危通知单，想了想，到底是没有拿出来。
1.
“发现自己年老色衰，找不到金龟婿，又灰溜溜地回来了？”
回家的路上，故今明在副驾驶冷嘲热讽：“江月沉！当年你为了钱抛弃我，又在我发家后回来，就注定会有这一天！”
我抓紧方向盘，哑然失笑。
“是啊，我活该。”
嫁给故今明这7年，他不间断地带各种女孩儿回家，当着我的面耳鬓厮磨，乐此不疲地折磨着我。
可我不明白。
我除了陪床，还要兼职保姆，助理，司机。他从未给过我一分钱，那个曾年轻明媚的女孩儿，仍是为他熬到人老珠黄。
他为何就不肯信，我从来都不是因为他的钱？
我微微仰头，悬住眸间的泪水。
故今明倦懒的声音又响起：“说说吧，这7天联系不上，到底去了哪儿？”
“医院。”
“医院？呵，瞧上哪个医生了？你以为这些高学历的人，会像我当年的我一样，随便用的心机就能耍得团团转？”
他勾起我的下巴，眸间满是玩味和嘲讽：“你这个老女人，再也别想勾引任何人！”
我死死咬着唇，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了。
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再一次被撕裂，痛不欲生。
故今明这才露出满意的笑，掏出一条项链随手丢给我。
“拿着吧，纪念日礼物。”
无论被怎么侮辱，都咬牙忍耐的我，这一刻看着7年来他送我的第一件礼物，突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怕我放弃你选择离开，以后再也无法折磨我，才故意给我一点希望吗？”
“故今明，7年了，你还没有报复够吗？”
不知道是不是情绪过于激动，出现了幻觉，我看见他眸间闪过一抹心疼。
但很快隐去，又挂上冰冷的笑。
“你想多了。”
“对付你这种为了钱，怎么折磨都赶不走的人，我还用得着给你甜头？”
我再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自从故今明第一次把女孩儿带回家，当着我的面抱进近卧室之后，所有的解释都失去了意义。
我只想熬过去，把债还清，然后解脱。
回到家，故今明粗暴地把我推倒在床上。
“故今明，最后一次了。”
心中暗念一句，我闭上眼。
任由他似发泄一般，毫无感情地将我压在身下。
喘息着李婉娇的名字。
2.
李婉娇是故今明旗下最红的小花。
7年来，他身边的女孩儿换过无数个，唯独李婉娇在他身边呆过了3个月。
他给她买房，倾注最好的资源，许是在报复我的过程中不小心生出情愫，所有人都以为李婉娇是他的正牌女友。
没人知道，我才是故今明的妻子。
“那个司机，故总让你过去。”
正在车上等故今明，突然有人喊我。
他来剧组是为了陪李婉娇，我过去时，正在拍女主落水的戏。
深秋的水寒凉刺骨，李婉娇依偎在故今明怀里，泪眼中满是被宠溺的幸福：“今明哥哥，我体弱........”
故今明立刻攥住她的手：“不怕，这不是给你找来替身了么？”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工作人员也纷纷向我看来。
皆都冷笑不语。
唯有导演大着胆子说：“故总，我知道您心疼婉娇，但这场戏很重要，马虎不得，怎么能随便找个下人凑合呢？”
“让她来，还不如让剧务大妈上呢。”
我看着身上土气的衣服，窘迫地低下了头。
故今明却很有信心：“给她化个妆就是了。”
等我从化妆间出来，所有人都惊讶得合不拢嘴。
“怎办能这么像？”
“看来故总对婉娇喜欢的紧，便是身边的司机，也是照着婉娇的模样找的........”
盖住脸上的病色和皱纹，我终于有了几分年轻时的样子。
他们都觉得我和李婉娇长得像，可没人知道，我和故总认识的时间，比李婉娇长了许多年。
“还愣着干什么？快跳，别让娇娇等急了！”
故今明搂着李婉娇，不耐烦地向我命令。
我走到池边，这才看见池水极深，冒着丝丝冷气。本就得了绝症，行将就木的身体发出本能的抗拒。
“我身体不舒服，故总，你们找专业的演员吧。”
“废什么话？找人至少要等半个小时，娇娇还等着赶紧拍完和我吃饭呢。”
他的目光移向我，给李婉娇的宠溺一下子变冷：“能不能跳？非要我找人推你下去？”
我深深打了个冷颤。
单是他的话，就让我如同置身冰窖，难以喘息。
这样的日子我熬了7年，不差最后一次。
攥紧拳，我抬眸看向故今明：“这一跳，我们之间便两清了。”
他拧着眉：“什么意思？”
“还记得当年嫁给你时，我问你借了130万吗？”
“这7年我做你的助理，做你的保姆，做你的司机，几乎一天没有休息。3份工资加起来，你最少给我1万的月薪。”
“还有你睡我的每一次，都是你主动！在你心里我便是再贱，也不能低于500。”
我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一桩桩一笔笔都记得清楚！
“这一跳我是要豁出命的，收你3000块不算多。此后130万彻底还清，故今明，我半点也不欠你的了！”
说完，我不等故今明回应，纵深跃向池水。
冰冷的水瞬间将我吞噬，侵蚀着我的意识和本就在残喘的生命。
我却没有挣扎，只有解脱带来的轻松，任由身体逐渐下坠。
险些溺死之际，一道熟悉的身影将我抱住，带到岸上。
“江月沉你是不是疯了？”
“万一营救不及时，你知不知道你真的会死？！”
看着故今明那张慌乱而恼怒的脸，我笑了。
“你这么恨我，我死了不是正合你意么？”
3.
他们不明白，我不过是一个司机，故今明为什么那般在乎我，给我做人工呼吸，还将我抱到了车上。
李婉娇甚至有些吃醋。
红着眼跟在故今明身后：“找其他人送她去医院好不好？今明哥哥，你答应我还要陪我吃饭呢。”
一向对她有求必应的故今明迟疑了一下：“毕竟是我的下人，不好让她出事。”
他紧紧抱着我，加快了脚步。
温暖解释的胸膛，将我一下子带到了10年前。
那时我们刚大学毕业，蜗居在郊区的地下室，潮冷的环境让我整个冬天都在生病，有一次严重发烧，病得意识模糊。
路上积雪没膝，打不到车。
故今明便是这样抱着我，从郊区一直跑到7公里外的医院，一路都没有停。
他累得脱力，衣服被雪水与汗水湿透，却仍强撑着给我买来一块烤红薯，泪眼痴痴地守在我身旁。
“不怕，月月不怕，有我在呢。”
“你说句话好不好？”
“月月，你不要吓我........”
他害怕地哭出了声，一副没有我活不下去的模样。
可后来，我还是离开了他。
等他不顾一切找到我时，却发现我已经和一个富二代走到了一起。
所以是因为曾经太爱，才会这么恨的吧？
恨到折磨我7年，还不满足。
“你这么怕我死，是想折磨我一辈子吗？”
我笑着，带着轻松和苦涩：“可你怎么都不能如愿了。故今明，我得了绝症，只剩下最后3个月的时间。”
我话音落下，故今明的脚步突然停住。
“绝症？”
他沙哑地喃喃一声，随后直接松了手，让我狠狠地摔在地上。
他眸间的惶色与心疼全都不见，只剩纯粹的冷。
他一副看破我的模样，哑笑出声：
“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得绝症？这是你隐忍7年想到的新手段吗？”
“发现苦苦装出一副听话在乎我的模样没用，就跟我算账，惹我心疼之后再提绝症的事，骗我给你花钱？”
“可惜啊江月沉！其实我对你的态度已经松动了，只要你再忍一段时间兴许就能得逞，可惜你太心急了！”
他笑得愈越大声，肆意。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我，想从我脸上看见挫败和懊恼。
可他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有心如死灰后的漠然和平静。
“哼，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他大步从我身前跨过去，支起笑意去牵李婉娇的手。
女孩儿对故今明方才的一番话感到不知所措，已经怀疑我们之间的关系。但不等她想明白，故今明已深深吻上了她的唇。
“不是说去吃饭，还愣着干什么，快上车。”
李婉娇的笑眼又明亮起来，乖乖上了车。
我却连心疼的力气都没有，浑身似是被摔散了架，咬着牙才勉勉爬到汽车后座。
拉开车门准备上车的时候，故今明狠狠将我推开。
“你上来干什么？没听见我要陪娇娇？”
“自己打车去医院吧！”
我怔在原地，在无尽的痛苦与绝望中，看着故今明温柔地搀着另一个女人上了车，将我撇下。
一阵秋风吹过。
彻骨的寒凉牵动我的病症，每一寸血肉都传来撕裂般的疼。
疼得我流了泪，望着汽车的尾影挥了挥手。
“再见，故今明。”
“再也不见。”
4.
我没有去医院。
吃过止痛药，便回家收拾行李。
诺大的别墅，属于我的东西只有一个小小的行李箱。里面所有衣服都是来时买的，7年未再添一件，全部褪色发白，如同我病态的脸色。
可笑别墅里10个保姆。
唯有我这个正妻，每天不得半刻停歇，累得皮包骨。
只因故今明不想我闲下来，不想让我的脸上出现半点开心或轻松。
“呼~”
我长舒一口气，推着行李箱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终是要解脱了。
“你要去哪儿？”
“见卖惨没用，又搞离家出走这一套了？”
我慢了一步，被故今明拦在院子里。
窒息的感觉再次袭来，我懒得多说一句话，绕开他要走。
却被他一把拉住手臂。
“别碰我！”
我狠狠甩开他，回身瞪了过去：“我说过，我欠你的已经还清了，从现在起，你不许再碰我一下！”
“呵。”
故今明轻笑一声：“江月沉，以退为进这一招我在商场已经玩烂了。你以为我还是当年的傻小子？那么好骗？”
这7年，差不多的话我听了无数遍。
可仍做不到免疫，心头苦得厉害，说不出一句话。
“行了，别装了。看在你又是消失7天，搞成这副病怏怏的样子，又是故意跳水想溺死，费了这么多心思的份儿上，今天就让你得逞一次。”
他从包里掏出一沓钞票，带着玩味的神色，施舍般仍在我脚下。
“捡起来再说句谢谢老公，我就再给你几万。”
看着同床共枕7年的男人，眸间毫不遮掩的嘲弄，我以为我会痛，可是没有。
那瞬间我切实地知晓了什么是心死。
我直直迎上他的目光，终于能平和问出心头困扰了7年的不解：
“故今明，我若满心只有钱，我嫁给你若只是贪图你的家业，为何我在毫无希望的情况下苦熬了7年却不走？为何我不趁着年轻去找其他的富豪，偏要在你这里熬到人老珠黄？”
“不论你信不信，故今明，我对你，始终是真心。”
但那已是曾经。
说完，我心头郁结已缓缓消散。
不等他回应，便推着行李箱继续离去。
“王月沉！你不是为了我的钱，还是为了什么？”
“你在我最穷的时候将我抛下，又在我公司上市的时候回来，你凭什么说对我是真心？”
身后响起故今明的怒吼声。
我懒得多说一句，加快脚步。
他突然追了过来，扯着我的头发将我一把拽到在地。
“我问你话呢，跑什么？回答我啊！”
他失控地红了眼。
可我已没心思猜他为什么发怒。
我本就不稳的病情再次被触发，疼得蜷缩在地上颤抖，咬着牙也难以克制半分。
“快起来，别装了！”
“摔一下怎么可能伤得这么重？”
见我脸色愈发苍白，额头满是冷汗，不似作伪，故今明这才慌乱起来，蹲下来要将我抱起。
“滚啊！”
我尽全力将他推开，艰难地爬向行李箱。
像只笨拙又坚定的蜗牛，拼尽一切地要逃离这个地方。
“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了，月沉，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商量，先跟我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故今明声线微微颤抖，动作轻柔许多，小心翼翼地过来扶我。
我宁死也不想被他再碰一下！
纠缠中，不小心打翻了破旧的行李箱，脆弱的塑料外壳一下子碎裂，露出最外层诊断书上面的字样。
故今明看见后，立刻扑过去拿起。
世界安静了两秒。
随后又响起他沙哑颤抖，满是惶恐的声音。
“月月.......你，你真的得了癌症？”
“既然是真的，你为什么不早拿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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