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个生日]大结局

男友最穷的时候全身上下都掏不出一百块。

但是每年我生日，他都会给我买一个蛋糕。

今年他切下最大的一块，和我承诺：“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娶你的。”

我的眼睛泛起酸涩，包里的检查报告还静静躺着。

可是陆今安，我没有下一个六年陪你了。

“我生病了，陆今安。”

“需要很多很多钱，也没有时间了。”

我的声音混在出租屋马桶漏水的滴答声中。

我看到陆今安面色一怔，眼里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手里的蛋糕不知道为什么翻了，奶油脏了我们两人的衣服。

他扯扯嘴角：“真的假的。”

随后不等我反应他就起身处理衣服，而下一秒，他的手机弹出消息。

若涵：“陆总，这是明天的会议安排，你送我的项链很喜欢，谢谢陆总。”

上面是项链的截图，价格上标着八万。

我的脑子当场一片空白。

1

背后传来脚步声，我颤声问陆今安。

“陆总，这是谁？”

这一条消息给我的信息太大，以至于脑子涨得难受。

陆今安面不改色，看向我的眼神带着审视。

他自嘲地笑了笑，“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装什么。”

我皱起眉头，对他的话不明所以。

“陆今安，我需要一个解释。”

脑子里有很多问题，我迫不及待想要问他。

为什么穷了六年的他成为了陆总。

为什么送这个女孩八万的项链。

为什么这些的这些都不告诉我。

陆今安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皱着眉头吃了一口蛋糕。

“我没想到你那么迫不及待找我要钱。”

“说吧，你要多少。”

我这才后知后觉，原来陆今安以为我早就知道他的身份，这才装病找他要钱。

想清楚后我的眼泪瞬间蓄满眼眶。

“陆今安，我陪了你六年，你这是把我当什么！”

“你送她八万的项链，却给我买五十块的特价蛋糕。”

“你骗我在公司跑业务陪客户喝酒，实际上是高高在上的陆总。”

说到最后，我哽咽到说不出话。

背叛和欺骗被同时发现，我遭受到这一生最大的打击。

陆今安语气失望，眼眶微微泛红。

“苏禾，我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

“别说那些假惺惺的话，你要多少钱我给你就是了。”

他这样说着，低头拿起手机给我转了五十万。

我蹲在地上哭出声，陆今安就这样默默看着，一口口把摔坏的蛋糕吃掉。

我没告诉他，我拒绝了医生的治疗方案，也没打算治病。

肿瘤太大了，再有钱都挽留不了。

我和陆今安一个身无分文，一个一贫如洗。

所以生命的最后，我也没想拖累他，只想再多看他一眼。

可我没想到我的坦白成为了他怀疑我的理由。

我告诉他，只是想让他最后再多陪陪我。

“若涵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我们之间很干净。”

陆今安低声解释，话语间甚至在提起她的时候带着温柔。

我的心口传来钝痛，肚子翻江倒海，冲喉咙涌上阵阵恶心。

“陆今安，我不要你的钱。”

我闭上眼睛，当着他的面把钱转回去。

陆今安冷笑出声：“好了苏禾，别演了，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下次再找我要钱我不会给。”

我不说话。

我们仿佛陷入了某种胶着的状态中，谁也不愿意再主动。

陆今安的电话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来。

他当着我的面打开免提，对面传来一道俏皮的声音。

“陆总，我不敢一个人去医院，你明天可不可以陪我一起？”

陆今安微微皱眉：“你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有点感冒。”

他松了口气，软声答应：“好，那我明天去接你。”

电话被挂断，陆今安看着我，眼底情绪不明。

“苏禾，我不喜欢虚荣的女人。”

“我本来下个月准备和你求婚的，是你自己忍不住。”

我苦笑着扯了扯嘴角：“所以呢？你对我的考验失败了是吗？”

陆今安没有笑，扔给我一张银行卡。

“密码是你生日，就当是买你这六年。”

随后弯下身，重新给我切了一块蛋糕。

离开之前，他轻轻关上门，留下我一个人。

2

今年的生日过得一塌糊涂。

老天爷还真是连最后一段时间都不让我好过。

我检查的时候医生说太晚了，要是去早点，说不定还有救。

可是我白天要去餐厅做服务员，晚上要去跑外卖，没有时间去看。

那些频繁的头痛和时不时的呼吸困难，只让我以为是休息不好。

我想着只要我多赚一点钱，陆今安就能够轻松一点。

我多想和他一起过平凡普通的日子啊。

明明六年前的他全身上下只有一百块都会给我花九十块。

现在却为了讨好那个女孩毫不犹豫买下八万的项链，只为了让她开心。

八万块，足够我们换个好点的房子，再也不用听马桶的漏水声入睡。

我看着那块廉价奶油蛋糕，不由得在心口泛出苦涩。

就着冷风，我将蛋糕扔进垃圾桶，第一次平静地拆开他送我的礼物。

是一枚刻着我名字缩写的银戒指。

没有声响，我把它连带着对陆今安最后的念想一起丢了。

第二天早上，我去医院复查。

记起昨天陆今安接到的电话，我特意预约了下午的时间。

医生见我态度坚决，叹了口气，“保守治疗也有几率成功，你还这么年轻。”

我摇头，让他给我开了一些止痛药：“不治了，都是天意。”

最后拿了药，我步子缓慢地往外走，一个女孩突然出现，将我撞倒在地。

“对不起，你没事吧？”

她手忙脚乱将我扶起来，我忽然觉得她的声音很熟悉。

等到站稳后，我这才看清她，白色连衣裙，眼睛很漂亮，像一朵洁白无瑕的栀子花。

我摇摇头，只感觉脑袋有些沉。

女孩解锁手机，我第一眼看到她和陆今安的合照。

我愣了愣，下意识拉住她的手，询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原来她就是那天打电话过来的齐若涵。

照片上的陆今安矜贵温柔，将齐若涵搂在怀里笑得迷人。

我的心仿佛在这一刻停跳，想了想陆今安到底多久没有这样对我笑过。

他总说他工作忙，所以在家的时间并不多。

在很多个独自度过的夜晚，我总是在想，我们明明是同居的情侣啊。

可是他对我早就没有六年前的爱了。

齐若涵听我提起，语气上扬格外开心。

“这是我男朋友，他是个很优秀的人。”

我勉强扯出笑来：“你们看起来很般配。”

齐若涵很兴奋，几乎是立马和我说：

“他虽然是我的领导，但是当初是他追的我。”

“去年七夕，他说要送我一套房子，我吓的不行，赶紧拒绝了，哪有男人送女朋友房子的。”

“他很爱做手工，他说，只有自己做的才能最大程度表达爱。”

说到这里，她脸上浮现出害羞的笑。

打开相册给我看一张张照片。

陆今安亲手做的花，亲手捏的陶瓷碗，还有他们两人一起的合照拼图。

“他拍照技术可是我亲自指导的，你不知道，他刚开始帮我拍丑死了。”

我看到他们一起去看海，一起去爬山，一起看日出和极光。

合照一张又一张，可我分明记得，他和我说过，他不喜欢拍照。

我手机里唯一的一张，还是趁他睡觉的时候偷偷拍的。

“你看，这是他亲手为我做的戒指，上面还有特别细小的图案，他说他做了小半个月呢。”

她伸出手指，我看到那一枚精致的戒指，果然看到上面有复杂的花纹。

我忽然记起那个生日礼物，上面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母缩写。

原来就算是同一份礼物，用心程度也不同。

脑海里一直紧绷着的线在这一刻彻底断了，只留下一阵阵的抽痛。

那些我熬夜送外卖，在后厨洗碗上菜的时候，陆今安都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偷偷把爱给了其他人。

明明六年前，他和我说过，他会娶我。

我守了那么久的执着，他一个字也没说就不作数了。

3

看见我哭，齐若涵手忙脚乱。

“怎么哭了，是不是不舒服？”

她又看到我药袋里的诊断书，语气抱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我这就给你找医生，你别哭。”

我摆摆手，笑着拉住她：“没事，你们很幸福。”

齐若涵看上去并不知道我的存在，眼里的担心不似作假。

陆今安确实把她保护得很好，而她也是个很好的女孩。

“会有办法的，姐姐你别难受，这是我男朋友给我求的护身符，我送给你，你一定会没事的。”

她急忙从包里掏出一个带着红绳的护身牌，而我第一眼就认出这是我送他的。

刚开始他创业失败，整夜整夜睡不着觉，身体也被熬坏。

我心疼得不行，连续好几天带着他去医院，又在家里照顾他。

听说远峰寺的护身符很灵，万人难求。

我用身上所有的钱，还去寺里帮厨了半个月，这才求来最后一份。

那时候我满心都是希望陆今安平安健康。

他病好后我勒令他一定要带在身上，他那时候笑着揉揉我的脑袋。

“好，我一定时时刻刻把它带在身上，不会让你担心。”

我记起我们之间偶尔的一次对话，我问他护身符呢，他面不改色。

“被我锁起来收好了，那可是你辛苦才求来的。”

我那时候欣喜，竟然没察觉到他眼底的心虚。

兜兜转转，护身符竟然被他送给了齐若涵又回到我手里。

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拿还是不拿。

“我男朋友说了，这符可灵了，你一定会没事的。”

不等我说话，她就将护身符直接塞到我手里，紧接着接起陆今安的电话。

“我刚刚去拿药了，不是故意跑开的，你现在来找我嘛。”

电话那头的陆今安语气焦急，还没挂断就找到了她。

看到那枚护身符回到我手里，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走近过来。

“苏禾。”

“我不是给你钱了吗？为什么还要跟踪我。”

我没说话，手里还拿着那枚护身符。

他声音冷下来，“这是若涵的东西，不是你那枚。”

齐若涵有些懵：“你和这个姐姐认识吗？”

听到他的话我有些愣，这才细细打量起手里这个护身符。

反面果然绣有若涵两个字。

不是我那个。

我的声音有些颤：“那我的呢？我那个呢？”

陆今安不以为然，“丢了，一个不值钱的东西，我给若涵的可是我在远峰寺买的，和你的破烂不一样。”

那是我最爱他的时候送给他的。

他就这样轻飘飘，把护身牌连带着我的真心一起丢了。

4

一颗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突然攥紧，让我喘不上气来。

陆今安软声安慰齐若涵：“没事吧？我和她之间没什么，乖一点。”

齐若涵快要哭出来：“我不信，你知不知道这个姐姐她……你肯定是对不起人家了。”

陆今安皱起眉头，扭头责怪我：“别装了，你骗骗我还行，为什么还要骗若涵。”

我也忍不住哭了，齐若涵都知道我要死了，可陆今安偏偏就是不信。

我要怎么说？我还要怎么证明自己快要死了。

我不愿意解释了。

齐若涵一哭，陆今安就手足无措。

被质问我们两人的关系，他一语不发。

齐若涵被陆今安宠坏了，一双眼睛蓄满泪水让人心生怜爱，现在要让陆今安给她一个说法。

看着他们两个，我拉住齐若涵主动开口。

“我和他六年前就分手了，我现在不喜欢他，只是想要回我的东西。”

一旁的陆今安面色沉下来，一字一句质问：“苏禾，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没理他，反而是替她安慰了齐若涵，让她先回去。

等到她离开，我才答非所问。

“若涵很好，但是你欺骗了她。”

我看得出陆今安对齐若涵有所欺骗，不管他怎么想，他这样做都恰恰证明，他觉得我们这段关系拿不出手。

这是我补给他的，生日那天的分手。

尽管我装得洒脱，但是我比谁都清楚，割舍一段六年的感情有多痛苦。

陆今安红了眼，一把抓起我的手腕。

“苏禾，你凭什么说我们六年前就分手了，你问过我的感受吗？”

“我本来就准备给你钱的，是你等不及，还骗我说生病，要很多很多钱。”

“告诉我，你要多少，我给你还不行吗？你知不知道你让我赌错了六年！”

话到最后，他依旧将自己认为的当做唯一正确的东西。

而他嘴里的赌约和考验我从始至终都不知情。

看着眼前的他，我记起拿到就诊结果的时候。

我很平静，唯一遗憾的就是没等到他娶我，也没有时间陪他。

回家后，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和他一起好好过个生日，再让他好好抱抱我。

可是我还没说完就结束了。

不仅是生日，还有我们这六年。

我嫌恶地甩开他的手：“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装穷骗我的时候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你所谓的考验和评判有问我的意见吗？”

我这六年为了支持他创业上班，几乎是发了疯一样赚钱，以至于不顾身体，不管多难受，都是买最便宜的止痛药。

为了让他好好忙工作，家里家务我做，房租我交，漏水的马桶每次都是我修。

一直到爱意消散，我才发现自己对陆今安也有无尽的不满。

我强忍着泪水，又问了一遍：“我送你的护身牌呢？还给我。”

那是我无比虔诚才求来的，陆今安不配。

陆今安语气不耐，“我都说我丢掉了。”

“不就是一个不值钱的护身符吗？你至于紧咬着不放，大不了我给钱你。”

我的眼泪瞬间决堤，“陆今安，你混蛋！”

啪的一声，我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陆今安皱着眉，伸手推了一把我。

“苏禾你是不是有病，你打我干什么？”

我呼吸急促，被他重重推倒在地，一股腥甜涌上喉咙。

陆今安，我早就和你说了，我生病了啊。

后面的话我再也没听清，只看得到陆今安惊慌失措的表情。

我吐出一口血，重重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