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时,52℃的热水烫得我尖叫出声。
我盯着比平时高了10度的恒温热水器,脑子里嗡嗡作响。
七天,我只出差了七天。
家里被另一个女人入侵得彻彻底底:
冰箱塞满宫寒的食材,柜子少了三包卫生巾,连卧室的烧水壶都调成[药膳]模式。
我立刻拨通老公电话:“谁来家里洗澡了?”
他语气停顿,随即变得无比自然:
“噢,我妈来住了几天,怎么了?”
“她生理期?”我追问。
“对,天生体寒,老毛病了。”
我淡淡回了句好,没再说什么。
手却翻到婆婆半年前发的朋友圈,配文是:
“五十岁绝经快乐,终于不用经历女人每月的痛苦啦!”
1
今晚秦司瀚回来的比平时早了一个小时。
上一次这么早,还是我过生日。
我看着他焦急的神色,灯光落在他的脸上晦暗不明。
看不清他究竟是因为担心,还是怕我发现了什么。
“老婆,你怎么不来抱抱我,今天我可是推了重要会议才赶回来的。”
记忆开始重叠。
我生日那天,他也是说着同样的话。
不同的是,当时的我惊喜万分,直接扑到他的怀里,激动的眼泪都要掉了出来。
而现在,我只是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放着至死不渝的爱情电影。
秦司瀚解了解领带,坐在我身边,细细摩挲着我的手。
“怎么了,出差回来发现家里有些变化,不开心了?”
“等会儿我给妈打个电话,让她跟你道歉好不好?”
我没接话茬,鼻尖却萦绕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我眉头一皱,
“你喷香水了?”
秦司瀚微微一愣,随后缓过神解释说:
“下午陪领导给客户挑选香水,可能不小心沾到了。”
“我现在就去洗澡。”
我向来不喜欢香水,尤其是栀子花香,总觉得那是一种过于浓烈而虚假的气息。
我抽回手,微微侧过头,避开他靠近的视线。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电视里男女主角的誓言,像是讽刺着眼前的沉默。
秦司瀚的手悬在半空,随后轻轻放下,低声说道:
“你是不是又在想些什么?”
我没有回答,只是目光落在他领口残留的一丝香气痕迹上,心中隐隐泛起一丝烦躁。
“先去洗澡吧。”
秦司瀚走进卫生间,过高的水温让他忍不住惊呼出声。
片刻之后,他略带歉意的看着我说:
“难怪你生气,这么高的水温,烫坏你了吧。”
我的皮肤向来细嫩,再加上有荨麻疹,受不了热,热水器的水温总是恒定40度的。
为了避免忽冷忽热,我特意设置了锁定。
饶是我还年轻,热水器说明书上设置锁定密密麻麻大片的文字,也让我晕了头。
更别说婆婆已经五十岁,早早戴上了老花镜。
“还好,倒是妈,五十岁了是不是快要绝经了?”
听到绝经二字,秦司瀚身子一僵,浑身血液加速涌动。
“多关心关心她,更年期没那么容易过。”
听我这样说,秦司瀚微微松了口气,一把将我搂在怀中。
“还是你贴心。”
“老婆,整整一个礼拜你不在家,我好想你。”
亲密的肢体接触让我胃里翻涌不止。
我挣脱了怀抱冲向卫生间,抱着马桶吐了个天昏地暗。
秦司瀚轻拍着我的后背,贴心的准备好了漱口水。
“是不是我没洗干净,身上还有香水味道?”
我摇摇头,擦了擦眼角生理反应的泪水,

“今晚我们分开睡,我不舒服。”
秦司瀚没有拒绝,只是一味的说是自己的错。
还记得以前我患上流感,为了不传染他,我提出分房睡。
秦司瀚眼眶泛红,紧紧抱着我,说哪怕传染也不想与我分开,自己无论如何也要照顾我。
见我平复下来,秦司瀚说:
“今天回来的早,还有工作要处理。”
他转身走进书房时,我开口问道:
“给客服挑礼物不是助理的工作吗?怎么你也跟着去了,还是说……”
2
还是说你单纯想陪她一起去。
后半句话我没说出口,硬生生吞了下去,尖锐的笔锋像是划破了我的喉咙。
嘴里隐隐有股腥甜的味道。
秦司瀚的脚步猛地顿住,书房门口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凝固的黑色屏障。
他没有立刻回头,吞咽口水的声音显得格外明显。
我了解他,只有撒谎的时候他才会如此心虚。
几秒钟后,他缓缓转过身,脸上努力挤出一个自然的笑容,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措。
“你这是什么话,”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努力隐藏话语中的慌乱。
“客户那边点名要我亲自去,说是合作方的重要人物,助理去显得不够重视。”
他走近几步,试图像往常一样伸手抚摸我的头发。
我却下意识地偏了偏头,他的手僵在半空中,最终悻悻地收了回去。
“我只有好好工作,才能让你过得幸福。”
“小梦,你能理解我的,对不对?”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眼前的人陌生得可怕。
那些曾经让我心动的温柔体贴,此刻都像是精心编排的表演,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带着计算的痕迹。
空气里的栀子花香似乎又浓了些,混杂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悠的钻进我的鼻腔,刺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我只是点头说好,兀自走进卧室。
打开手机一看,婆婆发的那条朋友圈已经删除了。
我鬼使神差的登上微博,翻看着秦司瀚关注的好友。
一个名叫白栀的人,闯入我的视线。
“上班偷偷约会,还收到了我最爱的栀子花香水,开心!”
照片中,她拿着香水一起合影,右下角的男士皮鞋尖被我一眼看到。
皮鞋上的纹路我再清楚不过,那是我送给他结婚三周年的礼物。
为了这双鞋我跑遍全市,彻夜守在店外只为了能抢到一双。
他收到礼物感动的落下眼泪,心疼的抱着我小声啜泣。
而现在,他却穿着它陪在另一个那女人身边。
点进主页,里面都是记录她跟秦司瀚恋爱约会的日常。
原来白栀是他的助理。
上一条是五天前。
“大姨妈好痛啊,还好他很贴心,为我调高水温,还煮了红枣养生茶,这何尝不是一种小幸福呢?”
有一条评论,是秦司瀚发的一颗爱心。
红的刺眼,刺的我的眼睛看屏幕竟有些斑驳。
我苦笑一声,难得早早回家只是为了试探我是否发现了什么。
所谓的客户点名,不过是冠冕堂皇的理由,给自己陪助理逛街披上合理的外衣。
一切都已经明了,秦司瀚出轨了。
想想也是荒唐,我和他在一起四年,从无到有,换来的竟然是一颗变了的心。
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秦司瀚端着热牛奶走进来,满脸关切:
“怎么样了,喝点儿热的暖暖胃吧。”
我抬起头,看着他眼中那刻意流露的温柔,只觉得可笑。
第一次没有选择逃避,而是直直地迎了上去。
“你有没有给妈打电话关心一下?我怎么隐约记得妈说她已经绝经了?”
秦司瀚面色一凝,下意识摸了摸鼻尖,
“你记错了吧,妈才刚五十,不会这么快绝经的。”
“倒是你,不要再疑神疑鬼了,要是不相信的话,我现在就让妈打电话给你解释清楚。”
手机紧攥在手里,却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我长叹了一口气,
“秦司瀚,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骗我吧。”
窗外的路灯适时地点亮,映在秦司瀚的眼里,慌乱的意味明显。
“不要胡思乱想了,我怎么会骗你呢?”
我接过牛奶捧在手里,轻声说:
“我相信你爱我,为了这个家你也辛苦了。”
“应该是出差了几天没见你,我的情绪不是很稳定,让你担心了。”
秦司瀚笑着摸了摸我的头,
“你啊,结婚那几年了还跟小姑娘一样,需要人哄着。”
互道了晚安后,秦司瀚离开了卧室。
我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去卫生间给那人发了条消息。
“我要他出轨的一切证据。”
3
凌晨三点,私家侦探发来了一封邮件,足足2个G。
里面满是二人亲密的照片和视频。
点开最近的一张,照片里二人坐在旋转木马上,梦幻般的灯光落在他们身上,笑容甜蜜。
白栀手腕上戴着的手表,和之前我在秦司瀚包里发现的一模一样。
当时正是我生日的前两天,我满心欢喜等着生日当天收到这份礼物。
然而等到的却是一条廉价的红绳。
接着往下翻,是在酒店走廊的视频截图。
二人穿着情侣装,十指紧握,相视而笑,俨然一对正在热恋的情侣。
我已经想不出上次秦司瀚这样发自内心的笑是什么时候了。
最刺眼的是一段录音,秦司瀚的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
“栀栀,等手上的项目完成,我会跟她说明一切。”
“我不会让你背上小三的骂名,我舍不得。”
我冷静的浏览了所有的文件,像一个局外人置身之外。
手机屏幕灭了又亮,白栀的微博更新了动态。
“深夜失眠睡不着,有人陪着我一起听歌入眠,可能这就是爱吧。”
附了一张网易云的截图,显示二人已经听歌两百分钟。
良久,私家侦探发来了消息:
“沈女士,你要是想打离婚官司,我们这边也有专业的律师。”
我看着屏幕,回了句:
“不必了,这种事情我要自己解决。”
折腾了一夜,窗帘外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我坐在梳妆台前,给自己化了精致的妆容,鲜红的唇色像黑暗中跳动的火苗。
打开衣柜,穿上秦司瀚曾经最不喜欢的露背鱼尾裙。
房间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走出来一看,秦司瀚正在厨房忙碌。
见到我,他有些惊讶,随后脸上又堆起往常的温柔笑意: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我已经做好早饭快来吃吧。”
两片吐司,金黄的煎蛋,一杯草莓牛奶。
秦司瀚最讨厌甜味的牛奶,他觉得喝了嘴里发腻。
我笑了一声,“你不是不喜欢甜牛奶吗?”
秦司瀚微微一愣,装作不在意的说:
“公司的人说好喝,我就买来尝尝。”
我点点头没接话,气氛陷入沉默与尴尬。
“对了,今天是公司的庆功宴,我得早点儿过去。”
我看着他,
“是上次梦翔公司合作的项目吗?”
“正好我认识他们公司的董事长,我作为家属也可以一起去吧。”
秦司瀚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僵硬,
“小梦,今天不是很方便,领导没说可以带家属,下次吧。”
话落,手机铃声响起,秦司瀚走到一旁,嘴角却微微扬起。
“不是说了我在家不要打电话过来吗?”
对面白栀传来软糯的声音:
“人家想你了,今天不光是庆功宴,还是我们最重要的一天,不是吗?”
“你答应我的,今天就跟她摊牌。”
秦司瀚心虚的看了我几眼,小心的捂住话筒低声说道:
“等我去公司再说。”
挂了电话后,秦司瀚拿起西装外套就要出家门。
“之前我也去过,你们领导也没说什么,为什么这次却不可以?”
4
我定定的看着他,固执的追问,秦司瀚眼神慌乱。
“小梦,不要任性好不好,这是工作,不可以任性。”
“不要再说了,没有什么可是,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秦司瀚脸上染了愠色,落荒而逃的离开了,连一句“我走了”都说的仓促至极。
我整理好家中一切属于我的物品,拿出放在保险柜里的协议。
这份协议还是秦司瀚主动赠送给我的。
他单膝跪在我面前,眼神真挚热烈,
“小梦,我最爱你一个人,如果以后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这份协议会代替你惩罚我。”
诺言就是如此,只要说出口的那一瞬才是真诚的。
随后就像一团废纸,扔到不知名的地方,再也不见天日。
所有东西都安排妥当,私家侦探又发来了照片。
庆功宴上,秦司瀚搂着白栀的腰与客人说笑应酬。786
白栀身上穿着缀满碎钻的长裙,灯光下熠熠生辉。
那件衣服是我让秦司瀚帮我送去干洗,如今却穿到了另一个女人身上。
庆功宴上,领导百般夸赞秦司瀚,为公司拿下了大客户。
秦司瀚却说这一切都是白栀的功劳,不明所以的人纷纷夸赞他有个好老婆。
白栀羞红着脸想要否认,秦司瀚却紧紧握着她的手说:
“别人说你是,你就是。”
我坐在会场一角,静静的看着他们二人受尽吹捧。
庆功宴正式开始,秦司瀚拉着白栀的手坐在第一排,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容。
领导讲完话后,邀请秦司瀚上台发言。
聚光灯聚焦在他的身上,整个人变得闪闪发光。
只有我知道,光鲜外表下的他,内里早已腐败不堪。
正当秦司瀚站在台上,准备发言时,坐在角落的我站起身来鼓掌。
秦司瀚眼神明显慌乱,彻底的语无伦次。
“什么人扰乱秩序,保安,赶紧拖出去!”
所有人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我笑着说:
“秦司瀚,我送你一份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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