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前夕,我在沈承澜常读的兵书中,发现用胭脂写下的“夫君”二字。
是他麾下女医师楚钰的手笔。
“一句戏言而已,当不得真。”
“楚钰顶多算是我的红颜知己,晚吟,你才是我的妻。”
青梅竹马长大,我们的婚约早就订下。
甚至前段时日,沈承澜遭人暗算身中情毒,我已然怀上他的骨肉。
“沈承澜,和她断了联系,我可以当不知情。”
可迎亲路上,下属惊慌来报:“将军,楚姑娘赴京途中得知您的婚讯,旧疾复发,咳着血昏在了城外......”
沈承澜当即调转马头。
我从喜轿中下来,急忙扯住他衣袖。
“你若现在离去,你我婚约便彻底作废,沈承澜,你想清楚了!”
回应我的,是喜袍被撕裂的声响。
他决然割袖离去,只留下一句:“晚吟,等我。”
......
我踉跄了一下,几乎站不稳身形。
嫁衣的裙摆繁复,是我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
初次试穿时,沈承澜眼底映着烛光,执我的手郑重许诺:“待战事平息,我必以十里红妆迎你过门。”
可现在,他明明马上就能娶到我了,却走得连头都未回。
只因那个楚钰咳了血,就让他慌得失了方寸。
宁可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在所有百姓面前,抛下我,让我沦为笑柄。
“真是稀奇了,大喜日子,第一次见新娘子被夫君当街抛下的。”
“这江晚吟也怪可怜的,日后在京城还怎么抬得起头......”
我垂眸看着手中那片,被沈承澜割断的绯红袖袍。
心中只剩下一片可悲的荒凉。
明明迎亲前,沈承澜还在跟我保证:
“晚吟,既然你心有芥蒂,我自会与楚钰断绝往来。”
沈承澜是历朝以来最年轻的少将军,更是圣上亲封的镇北侯。
他向来重诺守信,言出必行。
沈家亦有绝不纳妾的规矩。
我从未想过他会负我。
还是负得这么彻彻底底,狼狈不堪。
我摔在青石砖上,掌心擦出血丝,却感觉不到痛。
旁边,沈承澜的副将不忍心地伸手扶我。
压低声音宽慰:
“楚姑娘状态不对,将军也是担心出人命。”
“等将军先安抚好她的情绪,就会再回来继续大婚仪式了。”
“请夫人暂且等候。”
他一口一个夫人喊我。
可我只觉得讽刺。
所有人都觉得我是沈承澜认定的妻子。
相伴七年,他亦知道我期盼了这一天有多久。
边关战事吃紧,他总让我等。
说好的上元灯会,他一次次失约。
就连我过生辰,也得等他先处理完军务。
我从未有过怨怼,因为我理解沈承澜保家卫国的心愿。
将军府就在几步之遥。
那里早就布置成我喜欢的江南风格,庭院栽满了我最爱的桃树,我们的孩儿会在那里长大成人。
明明一切近在咫尺。
为什么他却在最后一步放手,转身奔向别人。
我也不想等他了。
我没有理会副将的话,擦掉泪痕,步行至前方的将军府。
朝着满座来吃喜宴的宾客,平静开口:“我不嫁了。”
堂内顿时哗然,沈承澜的母亲急得站起身来。
“晚吟,你在胡说什么!”
“吉时已至,仪式马上开始,哪有新娘子自己说不嫁了的?”
“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让沈家颜面何存?”
“况且你和承澜可是圣上赐婚!你如今反悔可是要掉脑袋的,你不要命了,也别拖我们下水啊!”
只有娘亲率先注意到我眼角晕开的脂粉。
“怎么了囡囡,你跟承澜吵架了吗?”
我眼眶一热,委屈涌上心头。
娘亲拉着我的手宽慰,“有什么误会,彼此说开了就好了,莫要冲动赌气。”
“承澜呢,他一向有分寸,怎么也没拦着你。”
心脏浮现强烈的钝痛。
在所有人眼中,沈承澜是忠勇双全的少将军,也是不可多得的君子。
可就是这个男人,在迎亲路上弃我而去。
“他逃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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