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盛夏。
呕
陈冲猛然睁开双眼,别过头,拼命的呕吐,胃里已经没有任何食物,一大口掺杂着胃液的水被吐了出来。
一手扶着墙,陈冲站了起来,周围像是一个破旧不堪,等待着拆迁的老城区。
伴随着一阵晕眩,他再次摔倒在地上。
脑海中的记忆碎片断断续续拼接起了一些。
他原本是一家上市集团公司董事长,不过三十岁,同时拥有另外三家集团公司不少股份,在四十岁那年身价破100亿,连续获得十大杰出青年荣誉,却因为一场飞来横祸而丧生。
然后直接就重生在这个只有初中文化的同名同姓的人身上,原主原本在一个工厂当仓库管理员,负责货物进出仓,后被人栽赃陷害盗窃,关了两年,入狱这两年受尽折磨,性情也变得疑神疑鬼,暴躁易怒。
出狱后,原主一直都没有工作,性情古怪,与周围人群格格不入,不仅染上赌博的恶习,还是个嗜酒如命之人!因为还不上钱,而被人当街打死。
二十一世纪社会优秀栋梁,居然穿成了一个坐过牢的烂酒鬼,烂赌鬼?
真实要命!
陈冲现在住的地方在一片平房里,算是一个小四合院,住着三户人家。
推门进屋,房子里一股霉味袭来,陈冲忍不住用袖子捂住口鼻,然而衣服更臭!
陈冲再也忍不住,抓住衣服就要脱,因为忘记解开衣领的纽扣,衣服卡在脖子上脱不下来。
挣扎中的他一不小心撞到旁边的桌子,一个铁罐重重掉在地上!
陈冲!你又发什么神经!家里哪里还会有值钱的东西藏着!
廖敏听到声响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看到掉落在地上的铁罐,知道这个男人肯定又输光了,现在又回来翻东西找钱!
陈冲循声望去,一个女人正站在房门口,背靠门框盯着他。
记忆中,这女的叫廖敏,是他的老婆,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当初相亲认识的,不到一个月就结婚了,那时候,陈冲在厂里当仓管,也算是个不错的差事。
只是没想到,结婚不到三年,陈冲就出事了,不仅被关进去两年多,出来以后还没了工作,游手好闲,又喝又赌。
每次喝醉或输了钱,陈冲一回家,等待着廖敏的就是无止尽的争吵,甚至动手。
因此,才二十六七岁的廖敏看起来已经不复往日的容光,头发凌乱,面容憔悴,脸颊还隐隐能看到一点淤青的痕迹。
陈冲记得,这是昨晚上,被他打了!
我脱衣服。陈冲满脸不好意思,不小心撞到了,把你吵醒了,对不起。
说完,陈冲特意举了举手中的衣服。
廖敏瞬间用手挡住自己,因为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一定是想用衣服扔她!
你不要再打妈妈了!
一个女孩突然从廖敏身后冲了出来,张开稚嫩的双手,拦在了她的身前。
这是陈冲的女儿,才5岁不到,他刚进监狱那年出生的,这样的场景,看得让人五味杂陈。
不用怕,不扔。陈冲急忙把拿着衣服的手背到身后。
往昔的记忆一一涌现,陈冲内心只有两个字造孽!
我先去洗洗!陈冲拿着脏衣服。
七八月的天气很是炎热,冷水浇在身上的感觉很舒服,美中不足的是没有淋浴。
廖敏不知道这个男人又想玩什么把戏,昨天晚上逼她给钱的时候喊打喊杀的,若不是周围邻里拦着,她们母女俩少不了又是一顿毒打。
妈妈,我饿。陈佳走到了廖敏身旁。
乖,别吵,待会面煮好了,我也给你盛一点。廖敏望着这仅剩的面条,想着距离发工资的日子还有七八天,真不知道要怎么熬过去。
她想过一走了之,但是陈冲那杀千刀的一直威胁她,只要她敢离婚,他也不活了,还要拉着她全家一起陪葬。
她想过一了百了,却又放心不下这个女儿,但是,她也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已经快支撑不下去了。
身心俱疲的她只能把家里仅有的一点面条煮了,希望这个男人吃饱之后,不要再折腾他们母女俩。
洗完澡,陈冲裹着毛巾就出来了,刚走得急,衣服都没带,看见那母女俩都在厨房,小心翼翼往房间走。
家里真的一分钱都没有了,你也不用去房间翻!廖敏察觉到这个男人进了屋。
找衣服而已!陈冲快步窜入房间。
回到饭桌前,连胃液都已经快吐完的陈冲早已饥肠辘辘,眼前这碗只有几根青菜的素面在他眼中像极了人间美味,筷子一拿,就要开吃。
此刻,陈冲发现,廖敏给他盛了一大碗面,给陈佳装了一小碗,而她本人跟前却什么都没有。
里面还在煮么?陈冲试探性询问。
家里就只剩这点吃的了,什么都没了!廖敏小心谨慎的说着,她害怕眼前这个男人又要对她动手。
哦。陈冲咽了一口口水,他想起来,昨天晚上,他拿着菜刀逼廖敏把最后一块多钱给了他,还把家里的粮票都拿出去换了钱。
毫无意外,都输光了!
王八蛋,什么人啊!陈冲忍不住小声嘀咕。
母女俩听到了陈冲在骂脏话,陈佳立马把自己那一小碗面推到了他面前:我的也给你,你不要再打妈妈了!
我不是这意思.
陈冲把面推回陈佳面前,又把自己这一碗给了廖敏。
你们吃吧!陈冲强忍着饥饿,身为男人的自尊他还是有的。
廖敏愣了一下,自打刚才这个男人回来,她就感觉到不对劲,除了刚结婚那会,什么时候这个男人对自己客气过了?
尤其是这两年,根本就没把她当人!
陈冲发现,陈佳也没有动筷子,只是一脸谨慎的望着他,他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头,那小家伙瞬间离开凳子,跑入廖敏的怀中。
陈冲回收手,尴尬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