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侯,我已经在飞往美国的飞机上,很抱歉,让你因为我的纠缠烦了这么多年,如果有缘再见,希望我们各自都已美满——沈小晚。”
三年后。
希尔顿酒店,一场集满海城名流的酒会正在进行中。
作为顾氏企业的继承人,顾廷宴理所应当的跟着顾父来了这里。
不过大多数人谈论的都是他在学术界的成就。
顾廷宴对这种应酬从来没兴趣,跟合作公司的老总寒暄了几句后便走到门口透气。
他望着蔚蓝的天,再一次想起了那个留给自己三千星星和一封信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沈小晚。
顾廷宴皱起了眉,眼底噙着几许少有的担忧和眷恋。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
他呼吸一室,朝声源望去。
是沈小晚!
她变了,一身淡紫色的鱼尾裙勾勒着玲珑曲线,长发随意却不失优雅地披在身后,精致的妆容为她英气的五官增添了丝妩媚。
顾廷宴无法控制地走过去,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小晚!”
沈小晚错愕地回过头,当看清是他时,伸出手莞尔一笑:“好久不见。”
顾廷宴欲言又止,可目光扫过她的手时,瞳孔骤然紧缩。
一枚钻戒戴在她葱白的无名指上!
顾廷宴几乎僵成了石像,理智告诉他现在该放手,但情感却让他根本动不了。
沈小晚已经……结婚了吗?
一边的人都忍不住好奇地多看几眼,猜测着他们的关系。
直到一声“小晚”才打破这有些异样的气氛。
沈小晚收回手,望向正朝自己走来的纪南泽:“南泽。”
在顾廷宴惊讶的目光下,纪南泽站到了沈小晚身边,搂住了她的肩膀。
而他的无名指上,也戴着和她一样的钻戒。
纪南泽风度一笑:“原来是老朋友,顾先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顾廷宴绷着脸,墨眸紧盯着他握着沈小晚肩膀的手。
如果他们是夫妻,这种亲密的举动再平常不过。
可落在他眼里,却碍眼的让人火大。
沈小晚性子好像也沉稳了许多,主动调节起气氛:“这样吧,一会儿咱们去吃顿饭吧,就当叙叙旧。”
纪南泽回答:“今天可不行,你忘了咱们要去看奶奶了?”
闻言,沈小晚恍悟,尴尬地笑了笑:“抱歉阿宴,那改天再说吧。”
顾廷宴攥着手,明知故问地开口:“你们结婚了?”
沈小晚抿着笑点点头:“结婚一年多了。”
即便知道会是这个答案,但他的心还是跟着不断紧缩。
顾廷宴终于明白表情失控有多难堪,他庆幸面前不是面镜子,看不到此刻的自己的表情。
他生硬地扯开嘴角:“恭喜。”
沈小晚看着顾廷宴,刚想开口就被纪南泽打断:“小晚,爸让我们先回奶奶那儿,走吧。”
她应了声后才道:“阿宴,有机会再聚吧。”
说完,两人并肩离开。
顾廷宴听着那声“阿宴”,心不仅没有半点暖意,反而更加空了。
因为沈小晚的语气已经不像当年那样带着感情,就像那封信上写的,她是自己的朋友。
——
国际理论物理研讨会会场外。
炎夏的太阳火炉似得,晒得人头昏脑涨。
沈小晚站在路边,目不转睛地望着会场大门。
没一会儿,大门被推开,三三两两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出来。
一个年轻清俊的面孔在这群看起来年过四十的人中格外显眼。
“阿宴!”沈小晚眸光一亮,迈腿跑了过去。
顾廷宴停住脚步,蹙眉看着渐渐靠近的人。
沈小晚打开手中的盒子,一块金牌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泽。
“我拿到了省级锦标赛的金牌,入选国家队了。”
汗水淌过她被晒得通红的脸颊,却遮掩不住那笑容里的自豪。
顾廷宴睨了金牌一眼,漠然道:“恭喜。”
沈小晚笑脸一滞,失落中又多了几分无奈。
在学术界得奖无数的顾廷宴自然不会在乎这么一块小小奖牌。
没等她回神,顾廷宴绕开她就向朝停车场走去。
沈小晚连忙跟上,小心地问:“你之前说过的还算数吗?”
顾廷宴眼也不抬:“什么话?”
面对他的反问,沈小晚心不由一紧。
他向来是过耳不忘的……
她攥紧了装着奖牌的盒子,声音低却清晰:“你说只要我拿到冠军,就答应我一个条件。”
闻言,顾廷宴脚步一顿。
自从小学被她出手相救后,沈小晚便向个甩不掉的小包袱似的。
如今越发得寸进尺了。
顾廷宴神情冷淡:“我说的是世界冠军,而不是一个小小的省级冠军。”
听到这话,沈小晚一愣。
今年正好是奥运年,可自己现在的水平在国家队恐怕只能做个替补。
见她满脸为难,顾廷宴面无表情地上了车。
沈小晚连忙拉住他,眼神坚定:“好,我一定拿到世界冠军!”
顾廷宴低睨她一眼,沈小晚连忙松开手,她情急之下忘了,顾廷宴有洁癖。
他态度淡漠:“但愿你有那个能力。”
说完,径直上了车。
沈小晚看着远去的车子,落寞地转身回了家。
刚打开门,她便听见沈母的猛烈地咳嗽声。
背对她的沈母听到响动,慌忙将空药瓶塞进柜子里。
旋即压着咳嗽招呼:“回来啦。”
沈小晚看的清楚,却也只能当做没察觉。
她走过去轻轻帮沈母顺着气:“妈,没事吧?”
“没事,吃过药好多了。”沈母扯出个苍白的笑容。
闻言,沈小晚眼眶一酸。
沈母摸了摸她的头:“训练没受伤吧?”
肩膀和手臂的淤青隐隐作痛,沈小晚却摇摇头:“没有。”
沈小晚把奖牌放到沈父的遗像前,给他上了柱香。
八年前,她中考前一个月,沈父因为救人溺水身亡。
在他走的前一天,他四处借钱开的饭店刚装修完,就等着开业。
背负起沈父欠下的巨款,万般无奈下,沈小晚只能去了体校。
看着照片里沈父的笑,沈小晚红着眼笑了笑:“爸,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妈,撑起这个家的。”
她准备出门去给沈母买药。
当沈小晚拿起书桌上的处方单时,目光停在了装满星星的瓶子上。
顾廷宴有夜盲症,十一岁时的生日愿望就是看星星。
也是从那天开始,她每天都折一个星星,到现在也快有三千个了。
她看着满当的玻璃瓶,心里也好像被填满了一样。
药店在市医院的家属区,沈小晚来这的不只是因为顾廷宴住这儿,还是因为药便宜。
天边的火烧云像是凝固的岩浆,迎面吹来的风如同蒸气。
沈小晚抓着药出了药店,抬头间眼神猛地一震。
不远处,顾廷宴和一个陌生女孩一同走进了公寓楼。
——而那女孩,挽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