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有些难过的。毕竟是亲生父母。
张嫂抬头,少女瓷白的脸美得不像话,却也冷得不像话,哪怕这个时候你哭一场也是好的。
都说爱哭的孩子有糖吃,这孩子,连哭都不会,那十七年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心头忽地一酸,眼眶也泛出了红。
高箐箐有些不解地看向她,反倒把张嫂看尴尬了。
眼里进了石头,你别管我!
高箐箐:
这个给你,哪天在叶家待不下去了,就把这盆花卖掉,可以养老。
张嫂看着那盆不知道从哪个旮旯挖出来的野花连眼眶中那点热意都散尽了。
孤儿院院长来得很快,一年时间,高箐箐四进四出,他头发都操心得白了。
叶先生,叶太太,你们真想好了?
叶盛铭掏出支票,一脸道貌岸然,院长辛苦了,这算是给她的教育经费。
与其说是教育经费,不如说是封口费。
不必。你们若真想好了就在弃养书上签个字,毕竟你们是她亲生父母,这样我们孤儿院才好帮她找下一家
叶盛铭变了变脸色,还找下一家?她都十七岁了,谁会要这么大的女儿?
十七岁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谁家又不是傻子!
这就不劳叶先生操心了!院长也很烦躁,口气有点不好。
叶盛铭憋着一口气,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便签字画押。
高箐箐下楼时,交接手续已经办好,院长上前接过她的箱子,轻声*,别伤心,咱们还有一次机会。
高箐箐微微点头,视线扫过叶家四口,突然说:我没有推叶倾城,也没有推叶成轩,你们知道。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叶家四口脸皮瞬间僵住,难看到极致。
叶盛铭想狡辩点什么,高箐箐已经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留恋。
叶盛铭:
下一家又是谁?
路边。
天很热,少女脸很冷,院长心里泛着寒。
没有外人,院长脸色变得恭敬。
您还记得两个月前那个唐阿姨吗?她有两个儿子,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她一眼就看中了您,但当时上面找到了您的亲生父母,这才跟他们错过了。来的时候我就通知了他们,他们非常高兴,立马就开车往这边来了。
顿了一下,又说,我觉得这个家庭更适合您。
上面只给了她五次机会,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失败
院长额头下了一层汗。
叶盛铭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出来。
这张支票你拿去,别说当父亲的没照高过你,我叶盛铭丢不起那个人!
你何时照高过我?少女眸色清冷。
你缓了好大一口气,能领养你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人家,别不知好歹
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就在这时停在门口,叶盛铭的声音戛然而止。
箐箐,车来了。
喊的是高箐箐,院长却看向叶盛铭,眼中尽是鄙夷色。
叶盛铭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辆车,他都开不起
大嫂,这就是你要收养的女儿?
沐继山坐在驾驶位上,打量着高箐箐。
听说叶家这个野生女儿是乡下来的,行事恶劣,性格乖张,但此刻看在他眼里,小姑娘倒是生得乖巧又漂亮,看起来并没有传闻说的那样不堪,只是
人家有亲生父母你还收养?
他一直是知道这个大嫂做梦都想要个女儿的,却没想到看中的竟然是这位。
唐唯有些紧张,她感觉自己像是抢走别人宝贝的强盗。
就,挺心虚的。
下车,盯住小姑娘,小心又谨慎。
箐箐,我是唐阿姨。你愿意跟阿姨回家吗?
高箐箐捏着书包带子,指结泛着白,你信我没有作弊,没有推人吗?
唐唯微微一怔,答,信。目光真诚。
好,我跟你回去。
这、这么简单?
原来拐女儿是这么容易的事吗?
沐、沐总,您怎么来了?叶盛铭迎了上来,偷偷看唐唯那边。
我大哥还在山里,过不来,我是帮大嫂来接箐箐的。
憋着的气松了半口。
沐家大房是种地的,虽然不掌权,但真正掌权的沐继山却十分敬重他们这一家。
没有沐继山接济,大房根本一无是处,可再堕落那也姓沐啊!
转头,叶盛铭端出为人父的威严,高箐箐,你去沐家只会给沐家丢脸!你若有自知之明,就别祸害别人,乖乖跟院长回孤儿院去!
卧槽,还有这种骚操作?
院长都怀疑人生了。
沐继山轻咳一声,亲自下车把高箐箐的行李放进后备箱,还拉开车门,提醒:大嫂,外面热。
叶盛铭还不甘心:唐女士,你真要收养她?
唐唯转头看院长:不是说手续都办好了吗?
不待院长搭话,叶盛铭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箐箐看着乖巧,其实性格古怪得很,没教养,成绩差,还打人,我们家倾城的手就是被她打断的,我是看在叶沐两家交情上才
唐唯变了脸色,她错了,她认为的宝贝,别人却能当垃圾随手丢弃
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唐唯握紧了高箐箐的手,叶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箐箐现在是我的女儿,容不得别人污蔑!以后要怎么教她是我的事!轮不到外人过问!
嘭!
车门关上,毫不留情。
外人?
我是她生父,何时成了外人?
叶盛铭还从没受过这种慢待,待车开出视野,一脚踢翻了门边的盆栽。
草!
什么玩意儿?真以为沐家了不起了?你们不过也是靠沐家接济的废物,拽什么拽?
突然想起正在竞标的浅水湾项目,叶盛铭压了压怒火。
那可是直接把沐家刷下去的大项目,只要拿下,不用多久,叶家也有跟沐家平起平坐的资本。
哼!
沐继山也觉得为了个养女跟叶家闹翻不值得,但他可不敢说句不好。
大嫂,箐箐在学校的事情我听说过,正好最近我手头有三百万闲钱,可以投资给一中建座语音楼,只要跟校方说说,箐箐依然可以在一中上学。
那就麻烦二弟了。
不麻烦的。
沐继山心中悬着的石头落下一半,视线透过后视镜落在高箐箐身上,小姑娘坐在那里,并没有他预料的感激涕零,就挺平静的,甚至有点冷淡。
好歹我给你砸了三百万,你就不打算表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