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拳脚无眼,新伤老伤交叠,最终死在这。
叶玄心神激荡,看着怀中的女人,忽的温柔开口:“挽心,我今天不打你了,我饿了,你去给我煮碗面。”
叶玄没说太多。
宁挽心接近崩溃,已经是神情恍惚,几乎是拼命的想从叶玄怀中挣脱出来。
“好,只要你放开我,我就去煮面。”
宁挽心妥协,小心翼翼看着叶玄的脸色。
厨房中,宁挽心背对叶玄,一只手轻轻颤抖,剧烈的疼痛,让得她天旋地转。
连着碗都难端起,然后猛地掉在地上,摔成碎片。
她第一反应,是转过身来,紧张的看向叶玄。发现叶玄没有任何反应,这才蹲下腰,去收拾。
似想起什么。
宁挽心忽然蹲在地上抱头哽咽:
“妈,我好委屈!”
哭过骂过,宁挽心又继续煮好面,端到叶玄面前,终于平静许多。
“谢谢!”
叶玄温柔笑着。
宁挽心愣住,用看疯子般的看向,看着叶玄。
多少年来,叶玄从没有对她说过一个谢字。
她距离叶玄十步外,小心看来,嘴里轻声说着:“你要是真想谢我,以后打我的时候,就轻一点。”
接着幽幽一叹。
只怕叶玄拳打脚踢的方式,要不来钱,又重新换了方式,倒也新鲜。
宁挽心明白,为了从她身上拿钱,叶玄可以有多疯狂。
正想着。
敲门声响起。
宁挽心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惊恐的打开门。
咒骂声传入屋内:
“宁挽心,就欠五百块钱你好意思吗?”
“都欠两个月了,今天你就算去卖,说什么也要把钱还了。”
宁挽心慌乱声音响起,一只手撑着门,不让对方进入,语气苦苦哀求着说:“王姐,再宽限我几天吧,这个月发了工资,我就还你。”
“我求你了,我真的没钱了。”
宁挽心面对体型几乎比自己壮一倍的王姐,几乎半个身子,都挡在门下。
“臭婊自,敢拦我?今天我非得把你家砸了不可。”
王姐一张脸,都快扭曲。
最终破门而入,摔碎一地锅碗瓢盆。
惊慌失措的宁挽心,夺过厨房的菜刀,撕心裂肺般的挥舞起来。
“我会还你钱的,快滚!”
“快滚啊!”
说道最后,已经是声嘶力竭。
直到王姐离开,宁挽心无力的瘫坐在地,抱着头失声痛哭。
只是很快,宁挽心哭声嘎然而至,睁大泛红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一幕。
叶玄,居然在默默收拾满地碗筷。
“挽心,刚才王姐说的那五百块钱…”
叶玄刚开口,话还未说完。
宁挽心却是愈发惊恐,浑身瑟瑟发抖的看着叶玄:“叶玄…我…我真的没钱了,那五百早就交房租了。”
“你真的要逼我去卖吗?”
叶玄一言不发。
他心里知道,此刻的宁挽心,对自己失望到什么地步?
那颗早就千疮百孔的心,只剩下无尽恐惧,与永远没法消除的防备。
是说任何话,做任何保证,都难以去慰藉的。这样的阴影与绝望,或许要用一生,去治愈。
宁挽心双手抱着膝盖,双目茫然的看着厨房中忙碌的叶玄。
‘他在干什么?’
宁挽心脸色发白,嘴唇颤抖着,两只小手紧紧抓住裤脚。今天的叶玄,太反常,让她只觉恐怖。
出乎意外。
很快叶玄就端着一碗白水挂面,上面几叶青菜点缀,平添几份绿意。
“快吃吧,小心烫。”
叶玄蹲在惊魂未定的宁挽心面前,用筷子挑起挂面,放在嘴边轻轻吹试。
宁挽心满脸戒备。
‘难道是我还有八百块钱,被他发现了?’
宁挽心闪过许多念头,这笔钱,是救命钱,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用。
到了叶玄手中,或许又是买酒喝,拿去赌博输完了。
叶玄温柔一笑。
小声道:
“这些年,你也挺幸苦,以后的饭就由我来做吧。”
宁挽心目瞪口呆,仿佛做梦,她无法理解,今天早上还对她拳脚相加的叶玄。此刻正微笑的对自己说,以后做饭他包了。
“不!”
“我不会把钱给你的,叶玄,我求求你,这钱是我存下来,救命用的。”
宁挽心眼泪吧嗒落下。
生怕一张嘴,就陷入叶玄编制好的陷阱。
叶玄眼中柔情似水,看着宁挽心的双眼:“挽心,以后日子会好起来的。”
宁挽心半信半疑,架不住饿,缓缓张开口。
苗依人回来了。
她是宁挽心大学时的舍友闺蜜,两人私交甚密,包括这间简陋房屋,也是苗依人的。
前世叶玄曾经问过苗依人,为什么选择留在广陵?
当时苗依人回答叶玄,广陵属于沿海城市,毕业年正好赶上北下南的改革弄潮儿,广陵未来必定是江南经济发展中心。
她想留在这里谋求机遇,吃再多苦都值得。
苗依人瞠目结舌的看着房间中,正在弯腰收拾的叶玄,仿佛不认识叶玄般。
然后就看见面色憔悴,满身狼狈的宁挽心。
飞快的把宁挽心拉入房间,叶玄听力何其敏锐?
顿时就听见两人谈话。
“叶玄那混蛋又打你了?宁挽心,你是不是傻,以你的条件,可以找到更好更优秀的。”
“你堂堂宁家小千金,从小衣食无忧,偏偏跟了那个废人,我心里难受!”
苗依人眼泪决堤,抽泣声断断续续从房间传出。
宁挽心小声安慰: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再不要叶玄,整个世界,就没人要他了。”
苗依人提高语气:
“好人做过头就是烂好人,宁挽心,你烂泥扶不上墙,活该这样的生活。”
“狗改不了吃屎,他现在这样,一辈子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