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夜,佳人逃婚时。
上官莹斜跨着下午匆忙准备的一小包裹的细软,在漏液时分偷偷潜出卧房。
轻手轻脚地走到墙边,回头看了看此刻在月光照耀下仍然漆黑一片的上官府,默默回忆起下午的场景。
爹,我不要嫁给公孙瑾那混小子啦~
胡说八道,不嫁给他,你准备嫁给谁?
自然是某个名字已然到了嘴边,只是,想起他冷漠的面容,上官莹沉默了。
而后又抬起头,坚定地说:反正我嫁谁都不嫁公孙瑾那个混账东西。
我看你才是个混账玩意儿呢?要不是你小时候看到公孙瑾之后,死皮赖脸地要嫁给人家,爹爹我会腆着脸去帮你向公孙将军提亲吗?你们这婚事又怎么会那么早就订下来?
爹爹~您也说了啊,那是小时候的事情啊?小时候我知道什么呀?那时候我是没有看透公孙瑾的本质呀?那就是个黑芝麻馅的小白脸您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跳进火坑里。
一边说,上官莹一边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希望能博取父亲大人的同情。
不管怎么说,我上官博虽是武官,可也知道一诺千金,再说了,你们已经订婚这么些年了,我看着瑾儿对你也不错,又岂能说变就变。你还是收拾收拾心情,准备嫁人吧,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能再任性了。
而后,上官爹爹朝着上官莹嫌弃地挥了挥手,表示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个问题。
哼~对我不错?那都是装给你们长辈看的呀山人自有妙计,成亲?成个鬼!看看没有新娘子,你们怎么办婚事!
上官莹回房之后并没有收拾心情,收拾的是包裹。听说他去了北边儿,北边儿战事吃紧,需要大夫,他就一声不吭地去了。
唉......上官莹无奈叹息,本来他也从来没有对他和颜悦色过,一切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自然,他去哪里都是他的自由,完全不需要跟她报备行踪的。
只是她这次算是给自己找一个借口,去见见他,再争取一次,顺便逃脱这场该死的婚事。
上官莹从腰上解下下午匆匆做好的爪钩,使劲儿,抛到了靠着墙根的那棵大树上。
随后使劲拽了拽,确定了结实之后,上官莹就慢慢顺着绳子往墙上爬,一边爬,一边很是得意的想。
哼,想我上官莹也是堂堂武官之后,这么面矮墙哪里能难得倒我?她绝对不会承认,因为有些恐高,所以她一直不敢回头看已经爬了多高了。
还没有得意够,就看到她挂住的那根树枝断了不是吧救命啊~
深夜,上官府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声,求救声把府里上下的人都从睡梦中惊醒。
刚从床上急急起来,就听到一声闷响,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大家心里都想着,谁?这么大胆,敢来上官府做贼?听着这声响,应该是个笨贼无疑。
匆匆穿好衣物,赶到现场,只见到一穿着夜行衣的人躺在地上。借着着灯笼微弱的光线,还能看到她/他身上溢出的鲜血
上官莹意识回归却仍旧迷糊的时候,只觉得全身都痛,尤其是肩膀很疼。果然是从高处摔下来了啊。
她现在耳边仍然回荡着落地时骨骼发出的咔嚓咔嚓的声响,乐观地想,这次她的目的至少达到了一个吧。
爹爹说最多再三个月,北边的战事就能结束了,等大军得胜还朝,公孙瑾回京的时候,他们的成亲之日也就不远了。
她感觉这次她伤的颇重,估计不躺上小半年,是起不来的了。只是,这样的话,也不能去找冷大夫了,有些遗憾。
不知道,他跟着大军回朝的时候,若是听到她受伤了,会不会来看她呢?唉,那么高摔下来,不会摔残废了吧?于是上官莹拼命想着睁开眼睛。
即使上官莹还没有完全清醒,也觉得自己好像在移动。所以谁有这么大的力气啊,捏着她的肩膀,那么用力,好疼啊!
无奈现在她的喉咙干干的,发不出声音。耳边传来这样的对话,让上官莹觉得如梦似幻,一点儿也不真实。
少爷,您真厉害,这鹦鹉就是昏了,没有明显外伤呢。上官小姐真是没良心,您对她这么好,出征在外都想着给她抓鹦鹉玩儿,她却老是追着那个冷面大夫。
莹儿她还年幼,再过几年自然就知道谁对她好了。还有,不要再让我听到你喊冷军医冷面大夫。冷军医对大家来说都很重要,大家都应该尊重他,连我都不例外,你也谨言慎行吧
把这鹦鹉拿来我看看。明明刚才打的是翅膀,怎么就晕过去了呢?难道是刚才打偏了?打死了就糟了,难得看到个漂亮的。
还年幼呢,都十八岁了,比我还大两岁呢小灯笼忍不住碎碎念。
上官莹感觉自己被转了一手,显然现在这人的动作温柔了许多。只是,这前后两个都是男子,这个男女授受不亲啊。
虽然她不是很在意男女大防,万一冷大夫在意呢?于是挣扎地张开了眼睛,而后脱口而出:怎么会是你?
那粗哑的嗓音,不止上官莹吓呆了,公孙瑾也吓呆了。上官莹纳闷了,不过就是摔了一跤,怎么就到了公孙瑾这里?
刚才她就觉得这声音很是耳熟,只是一直不愿意往这方面联想。
哼,这个小灯笼,什么主子就有什么随从,趁着我昏迷,在我面前说我坏话,看我好了,怎么教训他。
不过刚才好像听到了冷大夫的消息啊,冷军医?他果然是来了这里。
少爷,这鹦鹉居然会说话。我以为就长得好看呢。少爷您真是慧眼识珠。一石子就打下来这么个聪明伶俐的。只是,少爷,它认识你吗?
你觉得鹦鹉能聪明到认识人?估计是它主人只教了它这一句话吧。
上官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还在公孙瑾手里,虽然现在的声音难听了些,不过想来是摔伤的后遗症吧。
于是硬着头皮说:你还不快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你没学过啊?
小灯笼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少爷,这是只母鹦鹉,让您放开她呢?
上官莹很愤怒,明明她这么大个人在他们面前,他们却老谈论什么破鹦鹉,真是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于是忍住肩膀的剧痛,抬起了手,准备指着他们的鼻子骂。
可是她眼睛的余光看到了什么,一定是睁开眼睛的方式不对。
因为她居然看到一个洁白的翅膀,在身边晃悠,随着她脑子发出的指令收,放,收,放快疯了
上官莹窝在公孙瑾特别用干草为她准备的鸟窝里,低头思索怎么会发生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
明明她只是想爬墙逃婚而已。好吧,想来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爬墙,技术不是很熟练,那个爪钩,难道做的太锋利了,树枝都抓断了?上官莹百思不得其解。
(事实是一窝白蚂蚁在树里辛勤刨洞做窝的时候,一下子暴*在了月光之下,真是夭寿啊,哪个人这么缺德?刚刚挖好隐蔽的窝呀~)
少爷,我是不是感觉错了,我怎么觉得小白她在忧桑呢?
唔,我也感觉到了,估计是因为翅膀被我打折了,不能飞了,所以有些小忧郁吧。
我才不叫小白呢!你再乱叫,我本来上官姑凉的口头禅一直是很有气势的揍你哦!
可是看着现在脱了毛还不如鸡翅大的一对儿雪白的翅膀,上官莹忧郁了,而后摆出架势:我咬你哦~
小灯笼明显是个笑点比较低的孩子:少爷,你说她是鹦鹉还是狗,还要咬人呢~
公孙瑾望着上官莹,闷不吭声,就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上官莹全身的毛都快竖起来了。
来了来了,这家伙每次要耍坏心眼的时候都是这副样子,难不成被他发现了什么?上官莹开始反省自己的动作,言语
然后悲哀地发现,她确实不像一只普通的鹦鹉。世界上哪里有她这么聪明的鹦鹉啊!
为了让公孙瑾降低疑心,上官莹做了一件每每想起来都捶胸顿足的蠢事。
其实公孙瑾只是觉得,这只鹦鹉生来就是为了给莹儿做宠物的,这火爆的脾气,这姣好的长相,嗯,还是只母的、
照他看来,莹儿身边的物什,就算是只蚊子,那也必须是母的。至于冷大夫,好在他对莹儿无意,不然
可是一来,上官莹并不是公孙瑾肚子里的蛔虫,能懂得他此刻的想法,二来,上官莹现在的处境很有些微妙,慌张则乱。
于是,上官莹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始汪汪汪~叫了几声。上官莹叫完之后,顿时后悔了,她怎么就能顺着小灯笼这不靠谱的臭小子说的话,学什么狗啊~
她现在是禽,怎么能学兽的叫声呢?学公鸡打鸣也比这个强啊!
上官莹学狗叫了之后,把头放到没有受伤的翅膀底下,其实做鹦鹉有一点挺好的,不想见人,还能把头藏在腋下,人就不行。
上官莹学狗叫了之后,帐篷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小灯笼的嘴因为惊讶,一直没闭上。
公孙瑾倒是很淡定,上下看了上官莹,而后开始犹豫,把这么只精神不大正常的鹦鹉送给莹儿,真的好吗?
小灯笼闭上了嘴,而后又迫不及待地张开:少爷,我没听错吧,她刚才学狗叫了吧?学了吧?这是什么主人养出来的奇葩鹦鹉啊?她该不会是披着鹦鹉皮的狗吧?
上官莹本来是不大好意思的,听着这话,火大了,她哪里像狗啦,还披着鹦鹉皮?
凌厉的小眼神一出现,正好对上了公孙瑾探寻、质疑的眼神,瞬间蔫了。
现在她处于不能飞,只能走、跳,需要被圈养的状态,还是安分一点儿好。
至于小灯笼,哼,哼,以后有收拾他的时候,洗干净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