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铁门外的年轻女孩,隔着栅栏往里遥遥看着贴在那栋熟悉的房子上令人无比陌生的封条。
黑色的衣服在灼热的阳光下,像是一道束缚灵魂的枷锁,勒得人呼吸不畅,喻茗希伸手抓紧了栏杆,痛苦地弯下腰,回荡在耳边的是她和世上唯一的亲人在这个地方曾有过的欢声笑语。
突然,身后传来声响,她就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倔强地直起腰,转过头才发现只是一辆车经过罢了。
“走吧,走吧,这里已经不属于你了。”喻茗希轻吐了口气,再看那栋房子最后一眼,拉了拉肩上的黑色背包,离开。
她还需要出席葬礼,在那之前,她要给爷爷选一束白色的菊花。
来到离墓园最近的一条街上,她随便挑了一家花店,买好了花,推门走出,沿着街往东边走,经过一家人气极旺的餐厅,餐厅的电视屏幕里正在播一则新闻。
“……G市著名建筑企业红日集团于一周前正式宣布破产,集团董事长喻飞不堪重负,跳楼身亡……”
“……本周六红日集团旗下所有股权及所有房产将进行拍卖……”
喻茗希捏紧了手里的白菊,眼眶仿佛进了沙子般地疼了起来,她匆匆移开视线,低下头看着面前的玻璃窗,窗内映出她身后车水马龙的景象,一辆银色宾利停在她这条街道边,扎入她眼底。
这辆车……刚才似乎见过?
喻茗希愣愣地看着窗户里的车,缓缓转过身,那辆车却已绝尘而去,只留一个模糊的背影。
或许是多想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揉了揉泛红的眼睛,收起了胡思乱想,径直往东街的墓园走去。
葬礼并不隆重,树倒猢狲散,来的人不多,喻茗希粗略地扫了一眼,认得有几个是爷爷生前老友。
突然,一个陌生的身影闯入她眼帘,那是个高大挺拔的男人,五官如同刀刻过一般,立体鲜明,只是脸上缺少表情,眉头微微皱着,看起来有些严肃,那双眼睛向她望来,仿佛是一片结了冰的海洋,看得她心头更不舒服,便移了视线,落回墓碑上。
依旧刺目的阳光倾泻在那片冰冷坚硬的墓碑上,喻茗希固执地看了许久,直到人越来越少,只剩她一个,才拖着脚步,不舍地走出了墓园。
这时,本是十分安静的墓园蓦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一辆面包车唰地停在她面前,车门哗啦打开,从车上跑下几个男人,冲上来抓住她的胳膊就往车里拖。
“等等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喻小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爷爷欠的钱,他死了没法还,就只能你来偿了!”为首的男人一挥手,冲一帮手下喝道,“带走!”
喻茗希拼命挣扎,但哪里是几个大男人的对手,现在墓园根本没什么人,她就是喊破喉咙也没用,眼看就要被按进车中,突然听见有人喊了“住手”两字,钳制她的人被一个年轻男人撂倒了两个,她立即抓住机会,往另一个困住她的人手上狠狠咬了一口,拔腿往外跑去。
她埋头向前冲到半途,直直撞上了一副坚硬宽阔的胸膛,随即肩膀被人不容置喙地按住。
耳边落下一句语调毫无起伏的话,“冷静。”
喻茗希抬起头,看见一张没表情的严肃面孔,是在葬礼上见到的那个男人,男人身边停着一辆银色的车子。
……又是宾利?
这辆车确实很像之前见到的。
喻茗希恍惚地想着,那个男人已经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护到身后,面朝着向他们冲来的那一帮人,从侧面她只能看见如刀锋一样冷峻的轮廓,听见对方开口的声音冰冷且充满威严:
“她的债务我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