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翎枭有了期待,看柳曼青的眼神也缓和许多。
没过多久,寻尸的下人踏着暮色归来。
身后抬回的,正是柳三家,柳凌峰的尸体!
柳曼青心里一抖,看着那卷草席,眼眶不自觉的红了。
一股不属于自己,强烈的悲伤涌上四肢百骸,让她冷汗津津。
楚翎枭看着小孩一副要哭的模样,让人把尸体抬到跟前。
草席一掀,浓烈的恶臭熏得人直皱眉头。
早就习惯此味的楚翎枭却面不改色,让柳曼青上前辨认。
且不说那一身摔伤,就凭这和柳曼青七成像的长相,都叫她说不出话来。
柳曼青颤着唇,为父正衣冠,眼里喷涌的泪珠却带着一丝恨色。
柳凌峰一死,她便被柳宽树一家关在旧畜圈里,竟不知道,几天过去,柳家连个给她爹收尸的人都没有!
这好歹是柳老太的亲儿子,她怎么忍下心!
柳曼青扶回柳凌峰断裂的手,攥破拳心。
要说柳凌峰的死,跟柳家人没有关系,她死都不信!
见柳曼青一副大悲之相,抬尸的人也是一阵唏嘘。
说来也算有福,柳三他摔下的地方刚好是个山坳,走兽不常去,这才让尸体保存完整
嘘
楚翎枭挥手止住那人话头,靠近柳凌峰的尸体仔细观察,这才出声。
看伤势,此人确实是失足摔下山的,但死前应该还有口气,只不过伤势严重,治好也是废人一条。
柳曼青身型一震。
人已找到,你的话,本东家信了,你父亲的尸体我会让人送到柳家去,至于你,留下来给我的爱犬治病。
楚翎枭翻身上轿,目光沉沉。
当然,你若治好,粮草不交之罪,可缓期再论,你可趁这时间补交,我亦有重金奖赏,若治不好
男人垂眸一瞥,身旁的侍卫利剑出鞘,一片落叶被切成数段游丝,尽数落在柳曼青脚前。
柳曼青本在想着杀害柳凌峰的罪魁祸首一事,既然柳宽树仅是见死不救,没准老张氏图谋家产也是碰巧。
既然如此,她断然不会让恶人一命呜呼,但少不了以牙还牙,抵还命债。
思绪收敛,柳曼青抬眼断言。
不可,治兽一事乃是那位大夫亲口相传,天知地知,他知我知,若是旁人再知,便不凑效了。所以,我需要把它带回家救治。
大胆!你竟敢说东家是外人?你们这群流民的衣食住行,哪样不是东家在操心
住口。楚翎枭打断侍卫,看着柳曼青闷石一般的态度,差点气笑!
你这小孩,刚刚还说本东家是你们的衣食父母,怎么,还有什么秘密是父母不可知的?
心绪正乱的柳曼青也扬不起笑来,只是沉沉一拜。
以头抢地。
求东家体谅!
好一个体谅!楚翎枭双眼一眯,无数杀气翻涌,正要将人丢出去。
腿边的大狗却如离弦之箭,嗖的蹿出。
围着柳曼青一顿蹭。
柳曼青揉了下狗子,不知是不是空间用久的原因,她似乎自带亲切属性,动物们看见她就想围上来蹭。
一人一狗气氛温馨,楚翎枭揉着眉心压制失衡的杀意,缓了好久,才冷哼一声,轿走人离。
没人说话,柳曼青便一直低头,不敢多看,直到一双大掌将她托起,这才揉着酸疼的膝盖直抽冷气。
你倒是个机灵的!姿态端的算正,这是东家的牌子,拿好了!持此牌,这轮秋收不用去了,老贼头也不敢把你押到牢去。
不过你要小心一点,老贼头是县长塞来的人,东家多少会给他点薄面,这回你侥幸逃罪,下次可要小心了!
柳曼青接过侍卫的牌子,冷笑一声。
呵,她倒不知道那点账老头竟有如此本事,原来跟县长沾亲带故!
领了牌子,柳曼青被人领到马车厢里,狗子由她牵着,车旁还有人不断往后添置肉食和药材。
柳曼青粗粗一看,心下了然。
狗子受的都是外伤,想必之前的大夫不是没有治不好,只是近不了狗子的身。
柳曼青抓着狗头好一顿蹂躏。
你可真是我的小福星啊!你有名不?没有就叫你福星好了。
福星!
汪!
藏獒埋在柳曼青怀里,大狗头朝她身上使劲供着。
嘘,安分点,等到地方就把你送空间里养伤。
柳曼青拽住狗绳,看它这副急不可耐的样子,笑的前仰后合。
夜幕降临之前,柳曼青如愿赶回柳家。
柳凌峰的尸体也被她带了回来,此刻正有东家的下人往外搬运。
你们是哟!东家的人!
恰巧在门口醒了个鼻涕的王梅风听到动静,立马探头一看,结果,看着门口大件小件往里搬的侍卫,吓了一跳!
娘!宽树!快来看,东家来人了!
东家怎么会来人
老张氏第一个钻出,门一开,风一吹。
屋内朱萱的哭喊声却顺着风声传入到众人耳中。
柳曼青当即脸色一变,牵着福星就闯了进去。
娘!他们打你了?!
朱萱抱着小妹柳荌荌,被柳宽树薅着头发拖在地上。
怀里的小娃已经哭不出声了,干巴巴的咳了几口血,眼里满是恐惧。
看着朱萱身上的伤痕,再看散在地上的银钱。
柳曼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即冲了上去,对着柳宽树就是一咬。
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
柳宽树吃痛放手,刚要怒骂,就被福星龇牙咧嘴的一吼。
霎时连个屁都放不出来了!
这哪来的狗!你个孽种还不快把它弄出去!
远处看戏的侍卫顿时眉头一皱,上前呵斥。
这可是东家的爱犬!柳三家大女儿奉东家的命给罗刹治伤,在第二轮秋收之前,柳小姐都是我们东家的贵客,贵客你知道么?
被侍卫警告,柳宽树这才住嘴,但下一刻,他看着柳曼青的差点瞪出个窟窿。
你?治伤?你个死丫头竟有这本事?你可莫要欺骗东家,牵连我们一大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