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不明白沈妙说这么些话是什么意思,皱眉就要反驳,却听得自己母亲任婉云突然开口喝道:“大姐儿!”
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惶急。
沈妙扫了一眼面色苍白的任婉云和神色骤然紧张的陈若秋,微微笑了。
她就说嘛,这府里这么多精明人,怎么会听不出来。
傅修宜前日来沈府,是路过沈府的时候,想起曾跟沈贵的下棋的赌注,找沈贵要一副画。
现在沈妙说提前下了帖子……
如今皇帝最讨厌臣子和皇子走的太近,若是特意下了帖子……下帖子聊什么?未来的储君大计?
世上千千万万耳目,谁知道沈府里会不会有天家的眼线。有些话,是说也说不得的。
沈妙一句话,就把女儿家的品行上升到臣子的忠诚问题,沈信在西北,自然没什么问题,沈府里留着沈贵和沈万,这两人还在朝廷当差呢。
这个道理,沈玥和沈清不懂,任婉云和陈若秋却一定懂。
沈妙心中冷笑,她们要拿她的名声践踏,她就拿这沈贵和沈万的脑袋来赌,不知道她的二婶和三婶,懂得吗?舍得吗?敢吗?
沈清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母亲,虽然心有不甘,还是乖乖住了嘴。
沈玥虽然不明白沈妙这话究竟有什么不对,看见陈若秋紧张的神色却也意识到了什么,规规矩矩的立在原地,再也不开口了。
沈老夫人眉头一皱,她虽然跟了沈老将军这么多年,却不懂官场上的弯弯绕绕,眼光局限在后宅四角的天空中,哪里就听得出来沈妙这番话中的含义。
只觉得沈妙今日吃错了药般,屡次顶撞,已经冒犯了身为掌家人的她的威严,当即就要发火。
“小五这话说的不错。”
任婉云笑着打断了沈老夫人即将出口的斥责:“本来就是一场误会,这前堂的事情怎么能传到后院呢?都是不巧撞上罢了。定王殿下心胸开阔,不会将小孩子家的玩闹看在眼里。一切都是误会,可怜我们小五,落了水又受了惊,真正是委屈极了。”
沈老夫人张了张嘴,对二媳妇突然打断自己的话有些不满。
可是任婉云娘家是明齐赫赫有名的商贾之家,平时许多用度都是这个二媳妇儿补贴,她虽然不满,却也不愿意得罪她。登时冷哼了一声,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陈若秋也意识到了什么,忙顺着任婉云的话道:“就是,玥姐儿,清姐儿,以后千万莫要再提刚才的话了。本就是小五不小心落水,恰好被定王殿下看到罢了。世上哪还没个巧合。”
她笑着看向沈妙:“小五,老夫人也是心疼你,并非真的生你气。”
沈妙看着面前的女子,沈玥长得随陈若秋,气质也像,陈若秋又是出身出身书香世家,眉目婉约秀丽,平日里走个路说个话都是温温柔柔的,美却不轻佻。这么一个书卷味儿浓的女子,也是看着个好相与的,谁知道后来的事呢……
后来啊,后来匈奴使者请求和亲,宫中适龄公主只有一位,就是长公主婉瑜,她自是不舍。
陈若秋却站了出来说,沈玥年纪大了,和亲不免也是一个归宿,自愿嫁给匈奴和亲。
人家求娶的是公主,可沈玥不是公主,傅修宜便册封了沈玥为月如公主,这样就能名正言顺的和亲了。
可最后,不知他们究竟做了什么,出嫁的却是她的婉瑜。
婉瑜死在了和亲路上,婉瑜的公主殿就给了月如公主。月如公主顺理成章的接受了婉瑜的一切。
她的婉瑜啊,还不到十六岁。
沈妙闭了闭眼,若说这其中没有陈若秋的功劳,恐怕陈若秋自己都不信。
怕是陈若秋和楣夫人早已达成了协议,要的就是看着她以为有了希望,却又被自己的希望活生生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