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医院之前,电话就一个接着一个响个不停。
每月月初医院的催缴电话就像是催命符一样。
到了医院第一件事就是去缴费处缴费,交了费之后,刚刚入账的钱就少了大半。
剩下的钱我要攒着,文然的换心手术迫在眉睫,住院费和手术费与术后抗排异费用比起来,压根就不算什么。
路过文然的医生的办公室,他递给我文然最新的检查结果。
他悲天悯人地叹口气:“我明白这个手术对你们来说非常困难,除了钱的问题还有心源,非常难找。”
“有多难找?”我捏紧了手里的检查报告。
“有钱有闲有人脉。”
这句话的每个字都打败了我,我低着头,医生拍拍我的肩膀:“其实,你不必强求,尽了力就好。”
“我一定要给文然做手术。”我的声音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医生重重地叹口气,从我身边走开了。
他觉得我办不到,也觉得我过于执着。
文然的父母都不管他,我只是他女朋友而已,却要撑起这个烂摊子。
不管怎样,挖了我的心我都要救文然。
因为我欠他一条命。
我后背绵绵地全是冷汗,一个人站了很久,直到听到了文然的声音。
“颜颜。”
我抬起头,护士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文然从检查室里出来。
我整理心情,露出微笑向他走过去:“文然。”
“颜颜,你来了。”
我在他的轮椅前蹲下来,握住了他枯瘦的被针头都扎的青紫的手:“今天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他摸摸我的头发:“倒是你啊颜颜,你瘦了。”
“没有。”我冲他咧咧嘴:“我没瘦,我每天吃的可多了。”
“颜颜。”忽然,文然的眼圈红了:“我知道你很辛苦,拼命为我挣钱,别太拼了,如果治不了也是我的命。”
“哎哟!”马护士轻声叫起来:“你怎么又激动了,都跟你说了,你的情绪不要浮动那么大,对你的心脏不好!”
“文然,我不累。”我笑的没心没肺的:“你会没事的,有我呢!”
文然还有好几个检查要做,我没留在医院陪他。
我怕我在他面前会忍不住哭出来。
褚医生说了,心源的问题不是有钱能解决的。
我身边有钱有闲有人脉的人,只有一个人符合这样的条件。
我从口袋里掏出电话。
和他认识的第一天,他就留给我他的电话。
但当我输进去的时候,他淡淡地说了一句。
“没事不要打。”
所以,整整八个月了,我见过他八次,但从来没有打过。
我站在医院大门口的一棵梧桐树下,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细细碎碎地落在我的脸上。
五月初夏的天气,阳光有了些热度。
犹豫再三,我坐在洋槐树下的花坛上,给周苏城打去了电话。
在等待接通的漫长时间里,我的心在胸膛里剧烈地跳动着。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我以为不会有人接的时候,忽然电话那端传来了一个低沉暗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