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香香的手揉着帕子,脸色苍白,起身道:“先生,香香明白了。”
沈小蝉被点名了,于是只得几步走来,笑了笑道:“抱歉,打搅先生在此相亲了!”
谢韫只是眉眼温润,一双平静的眼中微微泛起涟漪。
却不知她的一顿午膳,可以用的这么快。
香香就要走,李媒婆赶紧拦住,道:“哎呀香香,你明白什么了呀,赶快坐下,话还没说完呢!”
李媒婆十分不悦,上回来给先生牵红线,也有这沈小蝉在这里,硬生生被打断!
这回又有她,她就不信了,这沈小蝉难道跟她杠上了不成?
香香只是以帕子拭泪,道:“李大娘,既然先生无心于我,我又何必自讨没趣,你还是放我走罢。”
“哎,香香啊......”李媒婆拦也拦不住,只得让香香离开了,这厢狠狠瞪了一眼沈小蝉。
沈小蝉有些莫名的说道:“李大娘,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李媒婆心里气的很,只是这样瞪着她,也不说什么,这沈小蝉现在装什么无辜呢!
若不是当着先生的面,她早就把她教训一顿了!
谢韫忽而清润的低咳一声,道:“李大娘,在下还要教学,你看......”
李媒婆知道先生是在礼貌的下逐客令,却也不好再说。
李媒婆满脸不悦的起身,瞥了眼沈小蝉,继而对谢韫缓了缓神情,笑说道:“先生啊,我是不会放弃的,你也知道我是一片好心好意呀是不是。”
在村子里,李媒婆不知道接到多少让她过去说媒的,推介自家的闺女,可每上一次门来,学究先生总要推托一次。
她这好看的丑的,肥的高的瘦的,都领过来瞧过了,还真摸不着谢韫的心思。
谢韫清声一笑,道:“李大娘,在下便不送了。”
李媒婆便只好暂且先离开,但是沈小蝉这个仇,她是记住了!
走之前,还狠狠剜了她一眼。
沈小蝉皱了皱秀眉,她又没做什么,这李媒婆至于这样恨她吗?
谢韫流转的目光看了眼沈小蝉,启声道:“小儿来的倒是巧。”
他缓缓拂了拂灰袍,站起身,唇角带着笑意。
“先生此言何意?是在说,我为先生挡了一桩姻缘?”
沈小蝉微微挑了下秀眉。
谢韫身形纤长,立在她的身前,微微俯首,道:“午膳用的如此快?可是有着急之事。”
她的目光略有些不自然。
这一来一回,也不过半个时辰,确实是她飞速的吃完就来了。
沈小蝉不想被他洞穿心思,只道:“我想让小策多在先生这学点。”
“哦?”谢韫微微笑意,拿过四角木桌上的蒲扇,轻轻扇动。
看破,却不点破,亦不说破。
沈小蝉注意到他的扇子,道:“先生为何不用折扇?”
其实她早就想问,一般风雅之士,不都是喜欢用折扇的吗?
谢韫的蒲扇,是以竹叶为材质做成的,呈菱角型,并非圆形,可见是他自己制成的。
“折扇,不符合我栖身在此山林之物。”
谢韫平日里所用,皆很讲究。
沈小蝉的手指放在下巴上,此言倒是有理。
还是这柄蒲扇更适合先生一些。
“怎的,小儿也想拥有么?”谢韫注意到她盯着自己的蒲扇,满脸好奇的样子。
沈小蝉只是在好奇,这么复杂的缠法,是怎么做出来的。
而且她听说谢韫的动手能力很强,之前她看到的竹笋、后院的天山雪莲都是他种的。
村里的一些村民们种田不方便,取水不方便,有些木制的东西,皆是出自他之手,使得村民们便利。
就比如说播撒种子,村民原本是以手撒去的,但是一点也不均匀。
而谢韫便将竹子削成一半,前头斜削尖,将种子放入,留一些小孔,盖上竹盖,一路沿着土壤播撒过去,十分均匀又便利。
“先生原本就是布衣出身吗?”
沈小蝉见他虽然在此山林之间,做些普通村民们做的事情。
但是他的谋略,与气质,显然跟一般人不一样。
谢韫只是轻笑,接过书童递来的竹叶茶,淡淡的呷了一口。
“生于山野,长于山野。如何不是布衣?”
他修长干净的手指,匀称白润,翻过小桌上的书卷。
“先生心中有大志,应当不会甘心此生都居于山野吧!”
沈小蝉从谢韫的言行谈吐,以及他通读的书籍,可知他注定不是平凡的男子。
谢韫的指腹,只是稍稍一顿。
沈小蝉对着弟弟招了招手,道:“小策,过来念书啦。”
沈小策就跑过来,乖巧的坐在草席上,道:“先生,是不是开始啦!”
谢韫清澈的眼神微动,而后启声道:“将今日所学的千字文,背一遍于我听听。”
沈小蝉还不知道弟弟的成果,于是留下来验收。
沈小策便朗朗上口,时而摇头晃脑,老实巴交的背着,口齿清晰,十分流利。
“这千字文,我都不会背。小策仅仅是今日跟着先生学了半日,就能背的如此流利。”
沈小蝉觉得弟弟的记忆力超强,这可以帮助他很好的读书写字。
谢韫温温的开口道:“小儿是想留下,一起念?”
“不用不用。”她连忙拒绝,背课文很费脑子,她可不想加入他们。
沈小蝉快速的起身,给弟弟一个鼓舞性的眼神,便道:“先生,我得回去喂鸡了!”
她买的鸡鸭鹅和牛羊,娘亲身子骨弱,让娘亲挨个的去喂,很费力。
谢韫只是低低一笑,摇了摇头,继续捧着书卷,抽背。
但当沈小蝉回到家后,突然看到村子里的鸡陆陆续续的倒了下来。
“......啊,我的鸡啊!怎么都死了啊!”
林大娘惊骇着去扶,不仅她一家,村里的人陆陆续续的出来了。
“怎么回事啊!鸡怎么都死了!”
里正跑出来,大骇不已。
有人突然道:“是不是发鸡瘟了!可是这鸡瘟的来源是从哪只鸡传来的啊!”
沈小蝉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她三步做两步的走上前去。
“林大娘,可不可以让我看一下这鸡,我在我娘亲身边学医,兴许可以让我知道是什么原因。”
林大娘连忙道:“丫头,你快帮我看看!”
沈小蝉便找准鸡的动脉,果不其然发现已经停止跳动了。
她挨个的检查食物、水源,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情况。
“这可怎么办啊!老天爷啊!我的鸡全死了!我吃什么,卖什么呀,我不想活了!”
不知道是哪位村民,立刻就嚎啕大哭的坐倒在地上,悲伤不已。
整个村子的人都是一片哀嚎。
沈小蝉又陆续的去别家检查了下鸡,发现它们都有个共通点,拉出的粪便呈可疑的黄绿色,不是正常的颜色。
“林大娘,可以让我剖开一只鸡,彻底检查下吗?”
林大娘连忙点头,道:“你快查查吧!谢谢你了丫头!”
说罢,去拿过来剪子和布巾给她。
沈小蝉将布巾把整个脸都罩起来,用剪子剪开鸡的身体,才得以确诊。
“林大娘,这是禽流感!也就是俗话说的鸡瘟,会发的鸡瘟的原因是,这些鸡没有提前打过药,所以才会容易引发感染。”
沈小蝉又指着解剖开来的鸡,说道:“脾胃的地方红肿出血,十二指肠的地方同样有血。林大娘,眼下还是让村民们快些把这些得了鸡瘟的鸡烧掉吧!”
林大娘不忍心的红了眼眶,道:“可是......可是我都养了那么久了,我天天喂它,我心里难受!”
沈小蝉有些无奈,道:“但是还有些活着的鸡在,如果不能切断感染源,会引发更大范围的传染,这样只会损失更多!”
林大娘虽然听不懂她说的一些话,但是想想,她说的也很有道理。
沈小蝉又起身,找到村里的里正,说道:“村子里应该还有大部分的鸡没有受到感染,里正,快呼吁大家焚烧这些鸡!”
里正哀怨道:“可是烧了又能怎么样呢?剩下的鸡还是要死......”
沈小蝉转了圈眼珠子,不知道医药宝典里有没有疫苗功能。
这些鸡都是因为没有打过禽流感的疫苗,所以才会引发这些症状。
古人都不知晓,只有她这个现代人知晓疫苗的重要性。
“不如让我试试!我想做出药来试验,看看能不能给治好剩下的鸡不被感染。”
沈小蝉不想这次鸡瘟发生后,又会传染猪瘟。
里正狐疑的看向她,道:“你会做药?”
沈小蝉刚想说什么。
“罢了罢了,死马当活马医!”里正紧接着就让她试试。
沈小蝉便快速的回到自己家,就见李氏眼眶通红的流泪,道:“蝉儿,我们家才买的鸡......几乎都死了,怎么办......”
她连忙将娘亲扶起来。
沈小蝉查了下自己家的鸡,也跟村民们一样的特征,可见是这次大规模的鸡瘟导致。
但是还好有两只鸡存活。
“娘亲,你别着急。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补救。”
沈小蝉先将两只鸡,分别隔离开来,而后去采了皂角叶,一番擦洗了栅栏。
而后把水跟米都换了一遍,将鸡瘟死去的鸡,打着了火,彻底烧了,不忘在上面倒些可以消毒的醋酒。
“蝉儿......眼下我们该怎么办好。”
李氏担心,这场鸡瘟会持续很久,之后会越来越厉害。
沈小蝉快速编了个谎道:“娘亲,我在先生的书里,曾看到过遇到鸡瘟该怎么处理。我这就去后山上采些药草来,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