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兵荒马乱地把人救起来,架上轿子就要往医馆送,梁苏儿不停地呕着水,翻着白眼瞪着柳新柔,颤巍巍地指着,终是一句话也没能说出口。
柳新柔无辜地耸了耸肩,谁让梁苏儿在她初来乍到之际就送她一顿毒打?
天光和暖,荷花摇曳。
她捡起散落得莲子剥开翠绿外衣,送入口中,莲肉清脆甘甜,带着夏日里独有的莲叶清香,让人回味。
她前世是糕点师,凭着一手出色的甜品技艺以及与常人不同的敏感味蕾在同行中脱颖而出,曾获得世界糕点大赛一等奖。
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事业有成的她,居然落到这步田地?
嚼着莲子,垂眼看了眼圆鼓鼓得肚子,懊悔至极,她当时怎么就跟着那道孩子的声音来到这里?
难道真有前世今生这种说法?
想不出个所以然,柳新柔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转身拿了竹篮挑了几个完整的莲蓬放进去,总不至于空手而归。
梁家大宅子位处江南东巷,三进三出得院落,白墙青瓦,门口的大狮子巍然而立,格外气派。
正当她待要踏入,周围哄然涌出一群家丁打扮的人,五大三粗地差点给她架起来。
“你们做什么?!”
柳新柔捡来得莲子又落了一地,一位高髻妇人扶着丫鬟的手缓步而出。
她立于台阶,居高临下地睨着柳新柔,华贵得衣着冷漠的神色,浑身透着说不出得孤傲,“来人,把大娘子给我押到祠堂里去。”
柳新柔认出这便是原主的恶婆婆,索性不做挣扎。
到了祠堂,不待婆婆出声她就寻了块蒲团利落跪下,妇人将要出口的责骂卡在喉咙里,不过很快又横眉竖眼起来:“你可知道你今天犯了什么错!”
柳新柔低眉敛目,端的是一份柔弱顺从样,连声音都学得原主轻轻细细,“儿媳不知。”
妇人瞧她这懦弱样子一时忍不住有点怀疑自家女儿,这不还跟以前一样逆来顺受,哪有敢推人下水的样子?
但是人已经跪到祠堂里了,她也不可能说“我误会了你回去吧”,那不就是打自己的脸吗?
仗着这儿媳是个软柿子,梁老夫人索性闭着眼开始给她套罪名:
“呵,都说长媳如母,谋害小姑子此等不耻之事都做得出!今日若不管教管教你,外人当道我梁家没有家法了!”
妇人中气十足训斥,柳新柔只作一副柔弱泫然欲泣模样,“婆婆何故诬陷于我?我身子不便,如何能推了那十四苏儿下水?”
她顿了顿,又道:“今日我身体不适,却早早起身采了莲子,却被苏儿弄得撒了一地。婆婆也瞧着了,那门前得一地狼藉。”
梁老夫人脸色一僵,柳新柔挎着篮子归来得事众人有目共睹,她深谙苏儿自幼跋扈,定是特意避开人烟教训柳新柔。
不曾想却也成为了她信口胡诌的底气,更没想到柳新柔会在这时候倒打一耙。
梁老夫人看了一眼堂前供奉的列祖列宗牌位,怒火更盛,“你竟还敢信口胡言,大房就是这样管教自己媳妇的么!”
她说着,让家丁请了家法,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施杖刑,口中仍宣泄不满,“大房废物无能,吃住都在本家,竟还养出你这等白眼狼!”
柳新柔没想到老婆子满口都是她的不是,偏心得紧,既然道理讲不通,那就大闹一场好了,谁也别想讨好!
正当她要发作,忽听祠堂外传来响动:“我看今天谁敢动。”
似乎是很久没说话的凝涩男声。
她循声望去,下人们抬着一个男人越过门槛,他瘫软在椅子上,青白得长衫,双腿盖着毯子,青丝冠起,面色白得不像个活人。
他不怒不喜地看向梁老夫人,墨色的眼底空洞,“新柔是我的媳妇,更何况还怀着您的长孙,母亲在这时候请家法,是想要逼死她还是我?”
是原主的相公。
梁老夫人未曾料及会有人通风报信,她可以对出身低微的柳新柔非打即骂,却不能对梁家长子指摘半点,要不然街坊邻居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深吸了口气,她故作镇定,依旧是傲气之色,“是她犯错在先,子昂,你用词如此偏颇,是欲要分家么?”
柳新柔这间隙,已望了原主夫君不下十多次,看似病娇,性子还不赖!
她麻溜地爬起来,站在了梁子昂的椅子后,就着自家夫君的气势反唇相讥,“婆婆如何笃定是儿媳有错在先?了无证据,了无公正,口口声声怨大房白眼狼,既是如此,大房以后不会再吃梁家一粒米,婆婆也好自为之,莫把手伸得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