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三代贫农,穷的叮当响,要不是靠赵如山每月寄回乡下的钱贴补着,这一大家子十几口人怕早就饿死了。
苏笛进堂屋时,正在吃饭的赵家人全都停下了筷子,吃惊的望着她。
原主以前从不跟赵家人一起吃饭,她嫌弃赵家人吃饭就跟猪一样,一点儿教养都没有。
赵家二媳妇韩国英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细细的眉毛一挑,声音尖细道:“呦,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知青大小姐竟来咱这猫嫌狗弃的地方啦,咋地,领导视察工作呢?”
“啥视察工作,我瞧着她是饿怕了,抢着来吃饭呢!”赵家三媳妇王秋香白了苏笛一眼,端着饭碗道:“你瞧瞧人家这命,啥活不干,光躺着就能吃现成的饭!”
“切,那也是人家脸皮厚,要是我,早带着那三个娃滚蛋了,哪儿好意思赖在这里吃白食啊!”
俩女人一唱一和的挤兑苏笛,苏笛白了她们一眼便抱着赵小虎就在板凳上坐下。
赵家俩媳妇一愣,这女人咋回事?
她俩都说那么难听的,竟然没哭没闹,还跟没事人一样拿碗吃饭。
赵老婆子抠门的很,哪怕赵如山每个月都寄钱,她也不舍得花钱买肉,苏笛瞧着桌子上的咸菜、窝头、面饼子和浓粥,二话不说拿起大勺就给赵小虎盛了一碗。
赵老婆子一瞧,老脸顿时黑了下来,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大声道:“懒娘们,给我把粥倒回去!一个屁活都不干的小孩子,吃那么多也不怕撑死!”
苏笛拿着碗的手一顿,接着就跟没听到似的继续往碗里盛粥。
这几年来,赵家人靠着赵如山寄回来的钱过日子,却连顿饱饭都不给他媳妇和孩子吃,原主性格又高傲,宁愿饿着也不跟赵家人要吃食,以至于六年来,别说她那几个孩子了,就是原主自己怕也没吃饱过。
但现在不一样了,换了芯子的苏笛不仅不会让自己挨饿,还要把孩子也喂的饱饱的!
赵老婆子见苏笛把她的话当耳旁风,气的推开凳子站起来就要去抢她手里的碗,苏笛脸色一沉,趁着老婆子夺过碗的那一刻,直接把盛了粥的碗扣在了老太婆的手背上。
“哎呦,烫死我了!”赵老婆子被烫的龇牙咧嘴,看向苏笛的眼神就跟淬了毒药一样:“我就知道你是个心肠歹毒的,竟敢拿粥烫我,信不信我......”
还未等老婆子说完话,苏笛便眨巴了下眼睛,透着委屈道:“娘,是你自己没能耐,连个碗都端不住,你咋好意思怪我啊?”
“......”
赵老婆子被苏笛这话噎的差点儿一口气没提上来,脸憋成了猪肝色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最终一双恶毒的眼睛放在了赵小虎身上。
看样子,这苏笛还真是变了,竟然给她那个小孩出气!
要换做以前,赵小虎就是被欺负的只剩一口气,苏笛也不带看一眼的,甚至还会上去踢他几脚,骂他是个没用的废物。
“我说弟妹,你咋说话呢,分明就是你把粥倒在了娘身上,把娘给烫伤了!”王秋香怒视着苏笛道。
苏笛更加委屈了:“三弟妹,我知道你嫌三叔老半夜给我送吃食,但三叔那也是可怜我,你咋能因为这个就往我身上泼脏水呢?”
“啥?”王秋香一听这话,气的天灵盖都差点儿冒出烟来。
哪里还管赵老太的事,撸起袖子就往自家男人的脸上打:“好你个赵银山,我说屋里头的白面咋越来越少了,合着是你这个狗东西偷了给这种人吃,看我不挠死你!”
别看赵家三媳妇名字取的好听,其实她这五大三粗的身材加上泼辣的性子压根和秋香不沾边。
“哎呦,媳妇,你别听她瞎说,她污蔑我呢,我和她没啥关系!”赵银山就是个孬货,一瞧着媳妇发火,吓的脸色都变了,二话不说就往赵老太身后躲。
“是没啥关系,也就是半夜三更扒我屋的窗户头,非要给我送吃的,还说要跟我谈谈心而已!”苏笛摸着下巴道。
“谈心?你个王八羔子你咋不跟老娘谈心?”王秋香气的拿起桌上的碗就往赵银山身上砸:“老娘给你洗衣服、烧饭、生儿子,把你当地主老财似的伺候着,你倒好,扭头就把我从牙缝里抠出来的白面送给这种人吃!赵银山,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赵银山瞧着朝自己而来的搪瓷碗,下意识就把老母亲推了出去,“嘭”的一声,碗砸在赵老太的额头上,瞬间鼓起一个大包。
“王秋香,你造反啊,连你婆婆也敢打!”赵老太怒从心升,嗷的一声便冲过去抓着王秋香的头发往后扯。
“老太婆,是你们赵家对不起我,你还敢打我!”王秋香性子泼辣,哪肯让步,很快婆媳俩人就扭打在一块。
“哎呦喂,娘、媳妇,你们别打了!”赵银山站在一旁急的不行,可又不知道该去拉谁,毕竟这两边都得罪不起啊!
苏笛瞧着俩女人愈演愈烈的模样,从桌子上抓了块菜饼子塞进赵小虎的手里:“不是饿了吗?快吃吧,边吃边看才过瘾!”
“......”
赵小虎用崇拜的目光望着苏笛,他娘被车子一撞,性子彪悍了不说,连脑袋瓜子子都变聪明了,竟然两三句话就把赵银山给整治了。
其实赵家老三半夜偷爬苏笛窗户这事情三个孩子都知道,但赵家不把苏笛当回事,原主又是个要脸面的,为了自己的名声不敢告诉其他人。
这一来二去,赵家老三胆子就更大了,隔几天就趁着赵家人睡着了扒拉苏笛的窗户,跟她说小黄话,让她从了他。
女人打架无非就是扯头发、抓脸、扇巴掌,苏笛瞧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无聊,又见赵小虎吃的差不多了,干脆把桌子上的面饼子全塞进了赵小虎的衣兜里。
见赵小虎吃惊的望着自己,苏笛好笑的点了一下他的额头道:“你吃饱了,你大哥和二姐还没吃呢!”说完,牵着赵小虎的手走出了堂屋。
赵大虎和赵二妞被赵老婆子差使着去外头割草,等他们背着箩筐回家时,就听见赵老婆子和王秋香在堂屋打的不可开交,怕被当成出气筒,两人干脆放下背篓直接回屋了。
两人一进门,就看见苏笛正蹲在木桶前给赵小虎洗澡,赵大虎被眼前这一幕吓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他一定是眼花了!
他娘怎么可能给赵小虎洗澡呢?
还是用她最宝贝的木桶子!
以前的苏笛有很多臭毛病,比如不管多冷的天气都要洗澡,大队鉴于她知青的身份,就给她弄了个木桶过来,苏笛平日里很宝贝那个木桶,有次赵小虎不小心碰倒了那木桶,苏笛气的用鞋底板狠揍了他一顿。
就在赵大虎使劲儿揉眼睛的时候,玩水正起劲儿的赵小虎露出小白牙开心道:“大哥,二姐,你们快来,娘给你们留了面饼子!”
专心给赵小虎擦背的苏笛抬起头,露出和善的笑容对俩兄妹道:“饿了吧,桌子上有面饼和凉白开,赶紧过来吃吧!”
原主的这对三胞胎,虽然年龄一样,但性格却是大不同。
大儿子性子闷,啥事都憋心里,六岁的年纪比些大孩子都要懂事;至于二闺女,嘴巴甜,又会察言观色,每次仨孩子没东西吃,都是二闺女叔叔婶婶叫唤着讨来吃食;前两个那么懂事,唯独三儿子憨憨傻傻的,全靠哥哥姐姐护着。
赵大虎和赵二妞虽然被苏笛的反常行为吓到了,但最终还是受不住饼子的诱惑。
兄妹俩干了半天的活,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吃起饼子来也是狼吞虎咽的。
给赵小虎穿好衣服的苏笛瞧着兄妹俩的模样,真真是恨不得扇原主一巴掌,刚她给赵小虎洗澡,瞧见这孩子瘦的皮包骨头,另外两个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行!
她得想办法给这仨孩子补补才行!
苏笛正想着这年代能有啥补身体的东西,突然,赵老婆子冲了进来:“好你个搅家精,家里头被你挑拨的鸡飞狗跳,你却躲在屋子里头吃面饼子,你这个坏分子、毒心肠,看老娘不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