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何洲真的是我见过最喜欢脸红的人。
我说出那句「可以」后,何洲顶着一张红得能滴血的脸,不由分说地拉着我离开,然后带着我来到了一家最近的甜品店,点了好几份甜点摆在我面前。
在我惊诧的目光下,他垂了垂眼睛,手中的勺子也被他攥得紧紧的。
隔了一会儿,他终于抬起眼,弯弯唇笑道,
「刚才在火锅店看你没怎么吃东西,他们说,吃甜品会让人心情变好。」
我看着他。
突然意识到,那场我一秒也不想继续待下去的饭局,有这样一个人,在不远处一直默默关注着我。
他看出我无法言说的尴尬和难堪,看出我极力掩饰的落寞和苍凉,所以带我逃离。
我感觉,心仿佛被拨动了一下。
吃了甜品确实会让人心情变好,一整天,我的心情都很不错。
傍晚,我和何洲一起走在操场上,风吹动衣摆,夕阳将云染的火红层层叠在一起,何洲小心翼翼地牵起了我的手。
我歪头看他,只能看到他白净的半边侧脸,和被夕阳染红的耳尖。
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宋千渝给我发了一条微信,问我现在在哪儿。
我没回。
他那边也没再问。
我深深吐出一口气,像是要将这些年来所有的郁气吐出去一样。
我和何洲一直待到很晚才回宿舍,洗漱完我开始改论文,直到将论文彻底改好,又调了遍格式从邮箱发给了导师后,这才打开了手机。
何洲在半夜十一点的时候,发微信问我明天有没有空。
犹豫了一下,我回道:「我明天有空的。」
他很快回复:「嗯嗯,晚安。」
我愣了愣,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
我盯着那条微信看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弯唇笑了。
喝了杯牛奶,我打算睡觉,这才发现室友的床铺空荡荡的,被子整齐地叠着。
今晚,室友没回来。
第二天,我一觉睡到了早上十点,起床洗漱后,对着镜子开始化妆,在最后涂口红的时候,突然听到钥匙打开门的声音。
是室友回来了。
我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眉目平静,眼里没有丝毫波动。
明明上次撞见他们接吻,我的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那感觉就像全身被拆散了重组,骨头被碾碎,又一块块合起来。
可昨晚知道他们在一起,可能做着更加亲密的事,心头除了一点点酸胀,想象中撕心裂肺的痛楚并没有到来,我甚至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一夜无梦。
我不清楚这是不是代表我终于放下了宋千渝,放过了自己,但我明白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我抿了抿唇瓣,将口红一点点抿匀,耳边传来室友略显疲惫的声音:「他回公司了。」
我转过头,发现室友脸色苍白,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不堪。
我惊讶地看着她,伸出手上前想去探她的额头是否发烫,室友却别开脸,躲开我的碰触,「我没事。」
我皱紧了眉。
室友紧紧盯着我,声音有些艰涩地说,「我和他睡了。」
我看着她,没再说话。
过了很久,室友脸上忽然露出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小静,你和何洲有可能吗?」
我沉默了,但我是在认真地思考这个可能性,半晌,我抬眼迎上她的视线,笑了笑,「有。」
室友微怔,眼中的沉郁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释重负般的轻松。
下楼的时候,我发现了站在宿舍门口等我的何洲。
他左手提着豆浆和包子,右手端着粥,肩宽腿长,站在那儿就像个人形立牌似的,着实引来不少女生的注目礼。
我走过去,「什么时候来的?」
何洲看到我,长长的睫毛垂下,红着脸说,「没等多久。」
随即又马上说:「我买了两种早餐,你先挑,我吃另一份。」
我随意地瞟了一眼说,「我想喝粥。」
说完我一愣。
何洲也愣住,滚烫的视线落在我脸上,喉结轻滚,脸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