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机里存着一张父亲被撞死后,现场的肇事照片。
虽然照片上只有一个肇事车辆的胎印,但我每次看到,都难忍内心的愤怒。
(那是一场长达数月的追凶之旅,我已化身野兽,暗中凝视,只等着痛饮仇人鲜血……)
我叫秦幼,心里有病。
初二,有个满脸痘的男孩,总嘲笑我是个没妈的孩子。
还会在下课时,薅我的头发,掀我的裙子。
直到有一次,他撕了我装在文具盒里,妈妈的照片。
那天,我就像是脑海中的一根弦,「嘣」一声断掉了。
我看着猖狂大笑的丑男孩,一拳打弯了他的鼻梁。
接着,在他惊恐的眼神中,掀起了凳子,砸向他的头。
他惨叫倒地后,我骑在他身上,用文具盒里的圆珠笔,一次次扎向他撕毁照片的右臂。
随着他的惨叫,我开始大笑,越来越大声。
在场的同学,多半都吓哭了。直到老师冲进来,拉开了我。
那一年,我满 14 周岁。
先从派出所扭送到附近的少管所,又在两个月后,因为被确诊严重躁狂症,转送到精神病医院。
一年后,我出院,只能生活在监护人身边。
从此,无论我爸因为生意去到哪里,我都会跟着他。
接着,把自己关在小小的卧室里。学习,看电影,练让人心平气和的瑜伽,永远不见阳光。
所有得知我病情的人,都知道我有多危险。
甚至,就连我都害怕疯起来的自己,永远在抗拒出门。
但我爸不怕。也从不嫌我是个累赘。
即便那个男孩,是个官二代,他家里把对我的报复,都倾注在了我爸的生意上。
可是在我爸眼里,我不是失控的疯子,而依旧是那个没长大的公主。
因为我不出门。他便在每次换住处时,都会提前布置好大房子,全部装潢成我喜欢的风格,只为了不让我觉得,房子是我的囚笼。
后来,我爸公司破产。
我们流亡到南方县城。身上的钱,只够租一室一厅的老破小。
他睡客厅,卧室留给我。保暖的被子,地摊的书籍,唯一一台智能手机……仍旧是家里最好的东西,全都留给我。
那天深夜,我隔着门,问他,如果不是要保护我这么一个疯女儿,他是不是会过得更好。
「傻孩子。」隆冬的夜晚,传来我爸轻轻的笑声。
他说你就是很疯啊,是个人都怕你。谁想灌我酒,我就说把你放出来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