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顾母便一个人辛辛苦苦把顾今夕姐弟两拉扯大,拆东墙补西墙地还债,累出一身病。
而顾家的小妈,早就带着顾晴澜改嫁过了好日子,虽不如以前那么有钱,但也没到非要委屈女儿忍受那照片上奇丑的人,以后还无望继承霍家家产的地步。
听了顾今夕的话,顾何夕只觉得自己气得脑子都要炸掉了。
凭什么你嫁过去,彩礼却是送到小妈的手里?我不要这两百万,你现在就回来,让顾晴澜嫁过去,妈治病的钱我们一起想办法。
何夕,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这么多年,要不是看在爸爸当年的面子上,陆叔叔一直帮助我们,否则我们怎么可能撑得到现在?现在陆家也不太景气,只有靠我们自己了,那些钱你就收着,把债还了应该还能剩些,你照顾好自己,之后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那陆澄哥怎么办?他知道这事了吗?
顾今夕摸了摸脖子上的水晶项链,叹了口气。
这些你就别问了,也别有什么负担,快考试了不要分心。
顾何夕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只好沉默地挂断电话。
一转身,顾今夕就看到霍霖展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脸上挂着讥诮的笑,显然是听到了她刚才说的所有内容。
钱的事你来想办法?怎么?区区一千万填不满你的胃口是么?好歹顾家曾经也是豪门,现在就这么不堪。
他鄙夷的语气让顾今夕心里一阵刺痛,但依旧不卑不亢。
我们顾家没落,你当然可以瞧不起我,但钱是个好东西,我自然是不会嫌多。
霍霖展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早就知道,这样的女人能有什么格局?除了钱,眼里怕是装不下别的东西了。
漂亮话说得不错,那你开个价吧,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拿上钱滚出我霍家的大门,如何?
顾今夕眼神一颤,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我为什么要拿了一笔定额就走呢?我刚才说了,钱再多我都不嫌弃,留在这儿做霍家的大少奶奶,岂不比拿钱走人更划算?再说了,既便我拿钱走人了,你就不会派人把钱再拿回去么?
说着,顾今夕又扬唇一笑:何况我看你跟二夫人和二少爷关系不太好,以后二夫人就是霍家的主母了,你的地位一落千丈,又能给我多少钱?
她一针见血,让霍霖展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转而一把扼住她的下巴。
说话这么坦白,我倒是挺欣赏你的,敢这么跟我说话,那我也不妨告诉你,整个霍家,没人能动摇我的地位,别拿我跟那两条狗做比较,他们跟你一样,都是恬不知耻寄生在霍家的废物!
顾今夕强压着心里的畏惧,回道:就算是这样,这桩婚事是爷爷辈定下的,你跟我有什么权利违背?
霍霖展危险地眯起了双眸,忽然笑出声来。
他笑得莫名其妙,让人毛骨悚然。顾今夕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
哥,你干什么呢?大清早的,总不至于对嫂子动手吧?霍阳梵道。
怎么会呢,我只是刚刚发现,你嫂子是个有意思的人,我就喜欢这种有意思的女人。
霍霖展的手转而开始轻柔地抚摸她,但伏身在她耳边说的话,却是寒意沁人。
你妹妹比你识时务得多,你既然想待在这儿,就做好心理准备,房子这么大,可别哪天一个不小心淹死在游泳池里了。
在旁人看来,霍霖展就像在亲吻顾今夕的耳朵。
听到这话,顾今夕只觉得自己得血管都要结冰了。
她虽早就知道在霍家的日子不会好过,但没想到,霍霖展居然是这样一个凶恶残暴的家伙,她从没见过任何人,能一边笑着一边散发出这样的压迫感。
下午,霍霖展还算耐心地跟顾今夕出了门,但他根本没心思陪她选婚纱,把她扔到影楼,就转眼没影了。
都说结婚是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时刻,但顾今夕挑选婚纱时,却只觉得尴尬。
霍家自然跟影楼打点过,接待顾今夕的人都很热情。
但她们看自己的眼神,却都带着掩饰不掉的不屑。
这种眼神让顾今夕芒刺在背。
其实霍霖展并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直奔医院,看了重症监护室的妈妈。
霍夫人今天难得清醒着,看到霍霖展时散发出喜悦的光芒。
母子俩的泪痣简直是如出一辙。
你今天不是应该跟夕夕去选婚纱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想看看您。
霍夫人憔悴的脸带着责备:我知道你不满意这门婚事,但这是你爷爷和顾爷爷的决定,顾爷爷对你就像对亲孙子一样,小时候你还抱过刚出生的夕夕呢,你会喜欢她的,她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你要好好对她,我真希望,我能活到抱上孙子的那天。
妈,您说什么呢,您能活到抱重孙子的那天。
霍夫人勉强笑了笑:我住院这么久了,那两母子没有为难你吧?
他们不敢。
霍霖展理了理母亲不再有光泽的棕发,眼里都是温柔。
他愿意忍受这门亲事,只是为了能讨妈妈开心。希望她一高兴,病就好了。但在他心里,他根本就不可能认同顾今夕这个老婆。倒是赵钰琳母子,看到他要娶这么个废物,心里恐怕都乐开花了。
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了。管家陈伯说已经安排了顾今夕正式搬进了霍霖展的房间里,这话听得霍霖展眉心一阵抽搐。
顾今夕刚刚洗完澡,坐在沙发上吹头发。霍霖展推开门时吓了她一跳。
你倒是自在。霍霖展走到他面前,扔给她一叠文件,这是婚前合约,签了。
顾今夕默默地翻看着合约。
霍霖展在一旁悠哉,开了瓶白兰地,奚落道:看得懂么?让你签就签,啰嗦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