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带着看院子的时候,心里乐开了花。
这个地方适合做花房,那个地方适合放假山。
池塘里可以引山泉水,种上几株莲花,再养上几尾锦鲤。
生活美滋滋。
因此,当顾渡对我说“家宅修整之事还要娘子多费心了”的时候,我非常喜悦以至于一口就答应了:“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
那时候我还太年轻,不知道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小柳儿并没有从顾府里探听到有关阿随的消息,以至于再听到“阿随”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稍稍回忆了一会儿。
是她?国公府的二少奶奶梁氏是我的手帕交,她孩子周岁礼,给我递了帖子。
家眷们坐在院子里说说笑笑,我正在逗小娃娃呢,就听见了一声“阿随”。
一个穿着粉色裙衫的姑娘温温柔柔地冲着喊她的人一笑,莹润得像颗明珠。
我小声问梁氏:“阿随是谁?”梁氏说:“新任御史大夫的女儿,在家行四,我们都喊她四姑娘。
她原本是苏州人士,一年前随父亲来了京城。
你不认识她?说起来她与你夫家还有些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
我镇定地夹一颗花生米,说:“什么亲戚关系啊,我怎么不知道。”
梁氏把孩子交给奶娘抱着,揉着手腕说:“御史大夫的妻子是你婆婆的小表妹,硬要说得话,阿随也算你表妹了。”
我哼了一声,瞅着那婉约如月光的姑娘,冷冷道:“一表八百里,要说这种表弟表妹,那可太多人上赶着想跟我做亲戚了。”
梁氏明明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喊来了阿随:“四姑娘,你来。”
我狠狠瞪了梁氏一眼,她幸灾乐祸地笑。
在阿随还没过来之前,梁氏跟我咬耳朵:“你别不识好人心,我告诉你,这阿随从前可是对你夫君一口一个表哥地喊着,全京城只有你一人蒙在鼓里。
我给你个机会,让你正面见见情敌,没准,人家未来还有机会进你家门呢。”
我掐了梁氏一把,她哎呦着站起了身,临走前把阿随拉到了我身边。
“这是你渡哥哥的妻子,他俩成亲的时候你正病着,大概也没机会见面吧?”阿随温柔道:“是我病得不巧,错过了这桩喜事。”
我没接茬,问:“你今年多大了?”阿随轻轻答:“十四了。”
我喔了一声,然后说:“那么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了。”
阿随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声音凉丝丝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阿随不敢妄言。”
“央央好像跟你很熟,我嫁进顾家后却没见过你,”我拎着酒杯,笑眯眯,“作为表嫂,真是遗憾啊。”
阿随低头,说:“我应该避嫌的。”
避嫌,避什么嫌?我捏紧了酒杯,皱眉想继续发问。
但不远处有人喊着阿随的名字。
一身粉色的少女像是松了口气,轻轻向我行个礼就返回原处。
我一口喝光了酒,然后再倒,然后再喝。
我酒量比较差,但是酒品还可以。
所以顾渡领我回去的时候,我只是抱着他胳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