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过来帮我妈办了出院手续。
这个时候,离除夕只剩不到一周的时间了。
我妈很有活力,身体好了后又开始忙里忙外地置办年货。
我有些不放心,算着离过年放假也没几天了,干脆跟公司多请了几天假,每天陪着她出门买东西。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每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我们都能在楼下碰上周漾。
去采购年货的人,也就顺理成章地变成了我们三个。
年三十一早,我妈让我去贴春联,结果一打开门,我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周漾。
终于忍无可忍:「今天除夕,你都不回家吗?」
他苦笑了一下:「我和我爸闹翻了,他让我过年不要回去。」
……然后就被同仇敌忾又母性泛滥的我妈请进了家门。
最后我在玄关剪胶带,贴春联的活儿,理所当然交给了人高手长的周漾。
一直忙活到晚上,其实我都没和周漾单独说过几句话,但他在每个忙碌间隙向我投来的眼神,还是像无形的网,一点一点织紧了我的心脏。
十二点的钟声敲过,我妈打着呵欠回房间休息了。
因为刚才看春晚的时候喝了点红酒,我有些头晕,去洗漱过后,就裹着珊瑚绒的睡衣回到了卧室。
周漾的床原本铺在客厅,结果我半梦半醒间,他忽然推门进来了。
「姐姐,你睡了吗?」
我原本想装睡不回答,结果他俯下身,在我耳边轻声说:「姐姐,你的睫毛在发抖。」
「闭嘴。」
我倏然睁开眼睛,有些警惕地望着他。
酒精,深夜,床头昏黄摇曳的灯光,还有跪在我面前衣襟大敞的周漾。
除了冬与夏的区别,这一切都让我情不自禁回想起初见的那个晚上,一切命运混乱交集的开端。
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他笑了一下,把睡衣的领口又往下扯了扯,声音低沉,宛如诱惑:
「姐姐,喜欢的话,就继续啊。」
在欲望彻底吞噬理智前,我及时悬崖勒马,用力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恢复了一丝清醒。
「周漾。」我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开口问道,「当初那天晚上,你是专门在包厢门口等我的,是不是?」
暧昧旖旎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周漾苦笑一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是一片孤注一掷的清醒。
「姐姐,你想知道的话,我全部告诉你。」
「我出生那天,我妈去世了。从我有记忆起,我爸身边的女人就没断过,各种各样的我都见过,甚至有暗中勾引我的,想给我下毒把我爸的家产据为己有的——半年前,他跟我说,他有了个新女朋友,是个女儿比我还大的同龄人。」
「那个时候,我很好奇,因为我爸和所有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一样,喜欢年轻漂亮的。我不知道阿姨是哪一点吸引了他。正好又听我爸说,她的女儿在那家饭店参加毕业聚餐,就打算过去看看。没想到,见到我的第一面,你就问我——」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耳尖冒出一点淡淡的红色:「你就问我,要不要跟你回家。」
我的脸颊骤然烧得发烫。
「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就觉得你是个……绿茶,觉得,你妈妈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也不想管我爸在男女关系上的这些破事,就冷眼看着你们搬进来,甚至有点好奇你妈什么时候会露出真面目。」
「但我没等到她原形毕露,却等到了自己动心。」
我微微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