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屋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杂夹着雷鸣声。
沈昭昭拢紧了衣袍,依旧觉得手脚冰寒。
她正要命小枝去寻个暖炉来,房门却被人从外推开。
萧熠走了进来,带着一身酒味。
“你饮酒了?”沈昭昭愣住。
她顾不得天寒地冷,连忙将灌风的门关紧,再搀扶着萧熠躺在榻上。
看着他湿漉的发丝,沈昭昭拿干毛巾细细帮他擦拭。
“知诩,别闹。”
萧熠拂开她的手。
一瞬,窗外电闪雷鸣。
男人的话好似窗外这雷鸣声,重重撞击着沈昭昭的心扉。
她松了毛巾,直直看着床榻上的男人。
“萧熠,你看清楚,我是你的妻子沈昭昭,不是江知诩。”
窗外划过一道刺目闪电,接踵而来的是响彻天际的雷声。
萧熠睁开眼眸,原本带着醉意的狭长双眸清明了几分。
“萧某与你,毫无瓜葛。”
说完,他起了身,步态虚沉地离开锦绣苑。
轰隆,闪电再次划过,照亮了沈昭昭苍白的脸。
她看着漆黑的雨夜,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撕扯啃咬她的心。
片刻,门口又传来脚步声。
沈昭昭怔了怔,以为是萧熠去而复返。
她怀揣着一丝彷徨抬头,却看到进来的人是萧母。
“母亲。”
沈昭昭起身行礼。
萧母扫了一眼清冷的锦绣苑,淡淡看向她。
“方才熠儿来了,你没能留住他。”
沈昭昭低下头:“……是。”
空气骤然变得压抑,缄默得只有雨水滂沱声。
“伴君如伴虎,锦衣卫这条路,熠儿走得步步惊心,开枝散叶,对萧家而言迫在眉睫。”
良久,萧熠母亲眸底闪过一抹复杂,嗓音沙哑了几分。
“萧府家规,男丁终生一妻不纳妾,你既得不到熠儿的欢心,就主动让位,自请下堂吧。”
……辗转一夜,沈昭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捱到天明的。
萧母最后说过的话,在她耳畔回旋了整宿。
自己该如何抉择,毫无头绪。
沈昭昭决定出府走走,说不定能在街头看着人来人往,悟到答案。
雨后的晋州,天空澄澈无云。
但她的心底,却依旧乌云密布。
“快看,贤妃娘娘在寻二十年前丢失的小公主……”一旁的人群朝告示墙走去,议论纷纷。
沈昭昭听到贤妃的名字,也跟了过去。
告示墙上,果真贴着皇榜。
贤妃诞辰之际,想寻找曾在颠沛时期丢失的小公主,认领物件是一枚鸾鸟玉佩。
沈昭昭看着告示上画着的玉佩图案,眼底闪过震惊之色。
这个鸾鸟玉佩和自己丢失的那个,怎如此相似?当年沈昭昭在慈幼局时,身上挂着一个和这一模一样的玉佩,但在离开时不慎丢失。
张嬷嬷说她当初在河边捡到自己时,玉佩便放在襁褓中。
难道……沈昭昭不敢多想,连忙顺着告示上的地址匆匆去寻了官差大人。
一开始官差大人见她举止得体,生辰和丢失小公主相差没几天,还认真问询了几句。
但听闻她玉佩丢失,便直接失了耐心。
“去去去,本官今日遇到你这样的不下十个了,冒领当朝公主身份,其罪当诛九族!”沈昭昭大惊,正惶恐之际,身穿飞鱼服的萧熠和一众锦衣卫走了进来。
“李大人可是要连萧某一并诛之?”官差大人见状,顿时明了沈昭昭的身份,连连弯腰鞠躬拱手求饶。
“是下官眼拙,未能认出指挥使夫人……”萧熠未再多言,拉着沈昭昭一同离开。
马车上,萧熠绷着脸,没有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