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华国南都的“伏虎监狱”格外严肃,保安和狱卒人数增加十倍,监狱内外只要有一丁点缝隙的地方,都派有人把守。
监狱大门外安安静静,门前站满狱卒。典狱长眉头紧皱,因为紧张而攥紧了手心,时不时的落下来一滴汗水;砸在地板上,居然能清晰地听见声音。
他们在等待什么人?
片刻,远处驶来了浩浩荡荡的车队,清一色的加长林肯,整齐划一。其中一辆车白色的直接停在了监狱大门前。
车门缓缓打开,两个凶神恶煞的保镖后面,紧接着的是一个穿白西装的青年男人。
青年男人稳稳站立后,没有丝毫动作,却是无比的威严!
典狱长瞥见男人,脸色大变,对着旁边人使了个眼色,然后绷直身子,深深鞠了一躬。
监狱门口响起了整齐的声音:
“参见南使!”
“伏虎监狱狱长王麟,再此恭候南使莅临!”
西装男人面无表情,声音冰冷的说道:
“我来这里不是视察你们工作的,你们不必紧张,来这里,只是为了接一个人出狱!”
?
伏虎监狱最深处。
黑牢当中,凌天宇双目微闭坐着,背靠监牢门、手捧一张泛黄的报纸认真观看。
忽的,监牢外一阵的躁动,沉重的铁门被人推开了。
南使赫然站立在凌天宇身后。
凌天宇瞳孔微开,似乎意会到了什么,却只是眉光微闪,依旧岿然不动,继续翻看报纸。
这囚犯竟然如此傲慢?
南使身后的两个保镖有些许生气,准备上去教训凌天宇,却被南使伸手拦住了。
五分钟左右,凌天宇依旧没有丝毫动作,南使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毕竟没有什么紧事情,南境三千公的总指挥为何要到这个偏远的监狱来?
南使伸出手想要轻拍凌天宇的后背,却在空中戛然而止,不知该何下手。
此时此刻,他卑微的不像是南境的总指挥,而像一个低眉下气的侍者。
叫凌天宇的青年却眉头微皱,脸上古井无波。
“宇弟弟,我知错了,不看我的面子、不看当年结义的情分、也要看看华夏万千百姓的生死现况!…”
“嘘!”
凌天宇睁愕然开眼睛,望着监狱墙壁一处边角,伸出右手食指,做出噤声的动作,直勾勾地盯着墙壁。
南使急得满头大汗,顺着凌天宇目光,看见了监狱墙壁边角窝着一只吓得瑟瑟发抖的小老鼠。
?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虽然生气,可南使却识相地闭嘴。
须臾,那小老鼠发现周遭没了声音,回头感激地看了凌天宇一眼,才飞快溜走。
南使再次开口,声音更加急切:
“宇弟弟,耽误不得啊!每耽误十分钟,就是南疆多少条将士的生命!”
凌天宇缓慢坐起,手中报纸叠成四分,放进衣扣袖袋中,转头看着南使,不说话。
那目光如北海冰锥,直看得南使汗毛倒立。
南使也顾不得面子了,俯下身子,白色西装层层皱纹,几乎要跪下。
“我错怪了宇弟弟,不该听信老贼徐文广的话!你出去就把他杀了,我不会阻拦!”
凌天宇扬起额头,眼神里终于多出了一丝愤恨:
“南使?”
“百万军的主帅也有错?”
声音如晴空春雷,瞬间充斥牢房。
吓得南使一阵冷颤,两个保镖条件反射地左顾右盼,作出抽枪动作。
南使艰难地镇静下来,他知道对方有气,这三年凌天宇受了太多委屈:
“宇弟弟,你就发发慈悲!”
“记得吗?五年前你携九万虎师助我上位。平风台上,我们兄弟几个把酒狂欢,我也立下誓言,一定富贵共享。”
“是南使背弃了誓言,南使该死,是南使的错。”
南使俯身向着地面,几乎垂泪,悔不当初,可凌天宇却没有丝毫触动。
“徐文广那老贼阴险狡诈,颠倒是非!我后悔信任他了。现在八蛮百万敌军压境,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南境所有名将和兵王全都死在前线。”
“要不是走投无路!”
“我,我…”
“唯一的希望就剩下宇弟弟和你手下的虎军了!”
凌天宇听见这话,轻笑一声,摇摇头。
心想要不是走头无路,你会来找我?那是你自作自受,你活该!你的错为什么要我来背?
南使急得满头大汗,见凌天宇依旧闭口不言,就想跪下去哀求。
可旁边几个保镖和狱卒瞪眼看着,南境之主跪下去求一个囚犯?也太丢人了!
南使知道他这个结义兄弟只吃软的不吃硬的,于是,万般无奈,南使只能够拿出他的杀手锏!但依然一副卑微的姿态:
“宇弟弟,你在意的那个女人我找到了!三年前,那件事情结束之后,她就搬离了西华市,隐姓埋名在清江,最近,陈家在为她招婿。”
“可宇弟弟!”
“八蛮联军百万敌师压境!南疆边城已经沦陷,三天之后那些畜生就攻破清江市了。你若还在这监狱呆着,三日之后,你牵挂的女人必死无疑!”
“你?要不?”
听见这句话,凌天宇眉头一皱。
“此话当真?”
“当真!”
凌天宇面色渐渐变得凝重,房间里安静极了,南使和他的保镖大气都不敢喘,直勾勾地望着凌天宇。
过了几秒钟,凌天宇轻轻出了一口气。
他闭上眼睛又缓慢的睁开,表情变得释然,似乎是忽然之间放下了什么。
“好!”
“三年了,我也该出去了!”
南使低下头不敢看凌天宇,但此刻脸上已经浮现出一丝喜悦。
“记住!我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所谓的南境百姓!只是为了她!”
一小时后,监狱门外。
监狱长和所有的狱卒,眼神迷茫。那个他们奉为信仰的南使,居然扶着一个比他还年轻十岁的囚犯,亲自接他离开监狱。
“所以,南使来这里就是为了接他?可我们平时没少欺负他,那小子从来都不反抗!没想到…”
狱卒小心翼翼的议论着,脸上充满了惊讶和不可置信,更多了几分深深地恐惧。
加长林肯车的后座,南使笑容可掬,气氛变得轻松许多,旁边紧挨着一脸淡然的凌天宇。
南使俯身过来,对着凌天宇耳畔:
“你是我的结义兄弟,也是我们那群兄弟里面还活在世上的人最后一人!这三年你受苦了!出去就尽情的逍遥自在,想干嘛就干嘛,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就行了,明哥哥替你做主。”
凌天宇把脸侧向一边,不由自主地一阵冷笑。
“提什么兄弟情谊?恶心不恶心?背信弃义任由兄弟们去死?你已经早就不是我的大哥了!当官的,嘴上一套背后一套,司空见惯了。”
“了”字的余音拖长,凌天宇说的云淡风轻,可听见的人确是咬牙切齿。
后座的两个保镖身体僵硬,时不时地偷瞄一眼端坐的南使,满脸惊恐。
“唉!”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呵呵…”
南使尴尬的一笑,十分无奈,他不好说什么,因为他所做过的事情已经不容他去狡辩。
只是,此时此刻的南使已经在心中立下誓言:
以后,一定要一心一意的对待凌天宇,把自己这三年对他的亏欠,慢慢的偿还给他。
白色的加长林肯发出沉闷的轰鸣声。
他们正向着南疆百万敌军的方向:
飞速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