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夕凝是在冰水的刺痛中醒来的，睁眼一看，便是拿着水盆的赵嬷嬷，指挥着丫鬟们将精致的红绸和针线搬了进来。

“听说当年顾小姐那件让人惊为天人的嫁衣是亲手缝的，七日后侯爷就要娶我过门，希望顾小姐你能及时赶制出来。”

“苏小姐，她已经是贱婢，您不用叫她一声小姐的。”赵嬷嬷对着苏晓晓一脸讨好，而那虚伪的表情，顾夕凝也享受过。

当然，那时她还是顾家大小姐，还是冷亦城宠爱无比的妻。

如今……

顾夕凝听着苏晓晓的话，一瞬空白，只有那“娶我过门”“赶制嫁衣”的字眼，在她脑海剧烈翻涌。

他居然在休了她之后，这么快就要另娶她人。

他果然对她，没有一丁点的情意吗……

顾夕凝很痛。

左胸处传来的痛楚，甚至能将鞭子的伤痛给掩盖下去。

但她再痛，也没忘了自己是顾家的女儿，那个名扬天下的第一才女。

“我不会绣。”

顾夕凝才拒绝出声，便被赵嬷嬷狠打了一鞭。

“贱人，你以为你是谁？这是侯爷的命令，容不得你拒绝！”

顾夕凝身体一僵，侯爷的命令？

是他要求的？

他要求她亲手为另一个嫁给他的女人缝制嫁衣？

这是在讽刺她吗？讽刺她花了整整三月学习女红，就为了在嫁给他的时候，穿上那独一无二的嫁衣！？

顾夕凝狠咬下唇，“我不会绣的！”

死也不会。

顾夕凝本是这般打算，但——

“你那个丫鬟，长得很不错。”

顾夕凝瞳孔微缩，“你什么意思！”

赵嬷嬷冷笑着道：“侯爷说了，如果你不愿意绣嫁衣，就把你那丫鬟赏给门房的傻儿子，或者送去窑子也可以。”

门房的傻儿子？

窑子？

无论是那一个，对菁欣来说，都是致命的毁灭。顾夕凝心如刀割。颤声道：”不可以。“

菁欣从小就跟着她，早就被她看做亲姊妹。冷亦城明明知道这点，怎么能下这样的命令！

“啪！”顾夕凝脸颊剧痛。

打了主母的赵嬷嬷却是有恃无恐。“贱人还跟我拿乔！老奴说了，这就是侯爷的命令！她不去，你去！来人，给我摁着她绣！”

顾夕凝捂着脸瞬间惊醒，自己在想什么，冷亦城连她的父母亲人都不放过，又怎么会放过她身边的丫鬟。

“放过菁欣，我绣。”

顾夕凝有骄傲的心，却没有了可以骄傲的地位。

她接过针线，便一声不响的开始绣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