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我又遇见了顾左。这次是在饭局上。
经理带了我们两个医药代表。对方是顾左和一位年轻的外科大夫。
只有我一个女的。
「早就听说常经理手下有个特别能喝的女药代,是这位吗?」外科大夫伸出手,「我叫贺钧。」
「我叫姜右。」我也浅笑着伸出手,新做的美甲透着鲜红、妩媚的光,很衬今天的裹身裙。
「姜右,姜右……」贺钧碎碎念着,看着顾左,「他叫顾左,你们是情侣名啊!」
顾左熄灭了烟站起来,伸出手跟我握手:「你好。」
我迎过去,巧笑倩兮:「上次多谢顾医生救命之恩。」
也许是有顾左在,今天一点儿不在状态。
但微醺时,已经足够把初入社会的「小白兔」贺钧喝醉。
他抓着我的手,不停地夸:「姜右,姜右,你怎么这么好?你真是又漂亮酒量又好。」
我曾经是很好,可最好的时候在别人看来依然一文不值。
我隔着贺钧看他旁边的顾左,他在跟别人喝酒、抽烟、聊天。
灰白色的烟雾让我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清晰地感知到他的冷漠。
回忆起,我无数次表白时,他一直戴着耳机充耳不闻,安静地做题或者跑步。
真的是令人绝望。
「姜右,你知不知道每次上手术台我好害怕啊!我害怕自己决策、失误和紧张会亲手结束一个人的生命。姜右,我好害怕啊!……」贺钧喝醉了,眸子里闪着年轻医生排解不出的恐惧情绪。
我不知道这个时候适不适合用共情话术,可我真的很难受,很难受,比跟我前任离婚那天还难受。
「贺钧,害怕证明你还热爱生命,你还有在乎的事情,多幸福。」
我抓起贺钧手里的满杯红酒,仰头干了,笑:
「你看我,家里破产、婚姻失败,每年拼酒进医院的次数比回家都多。活着,不就是特么的来受苦的吗?」
贺钧用手指着我笑,我也看着他笑,后来我俩笑得趴在桌子上直不起腰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后来,贺钧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顾左:「顾左,你说,姜右好不好?」
我走开了,第一次不想知道顾左的反应。第一次感到释怀。
原来在喜欢的人面前彻底撕裂自己的感觉,痛爽交织。
既然现在,生命的长袍已经爬满了虱子。
那不如就让这朵娇艳到滴水的玫瑰,永远留在过去的美梦里吧。
顾左,我不在乎你怎么看我了。
我不在乎你是戴耳机、低头做题还是假装听不到了。
我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