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翰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他掐着陌南秧的手逐渐加大了力道，陌南秧只感觉自己的下巴都快要被他捏碎了，可是她没有吱声—反正无论是呼痛还是呻吟，这个男人都不会心痛。

“陌南秧，你以为陆家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一声嗤笑，他的声音冷酷到让人心底发颤。

想来也可笑，当初和他订婚的时候，他就百般不愿意，洞房花烛夜那晚，更是说出了“迟早我会把你扫地出门”这样残忍的话，现在她终于愿意离开他了，他反倒不肯了。

陌南秧神色显出几分痛苦来，她翻着惨白的颜色的唇微微颤抖着，眼眶不由自主的湿润了。

“究竟要怎样，你才能放过我……”忍了许久，眼泪终于还是在眼角汇集成海，然后顺着她消瘦的侧脸缓缓落下。

原来爱一个人，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

泪水滑落下来，低落到了陆明翰掐着陌南秧下巴的手上，男人剑眉颦起，似乎有些嫌恶般，这才松开了手。

“放过你？陌南秧，当初似乎是你死皮赖脸的缠着我不放吧？”他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可以侮辱她的机会。

当初……没错，当初她一直暗恋他，但是却不敢让他知道，后来妹妹陌南柯知道了这件事儿，曾不断的给她创造接近他的机会。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流水心中心心念念的“玫瑰”，是她那个英年早逝的妹妹。

“你和我的婚礼不是我提议的。”陌南秧焦急的解释着。

她本来的意思是当年她知道陆明翰不想娶她，所以她也不想强迫陆明翰，但是陌家和陆家两位长辈很看好他们，加上妹妹陌南柯的一再撺掇，这婚事才定下来。

可是这话听到了陆明翰的耳朵里，立刻又变了一个味道。

“你的意思是说，这婚事是我提出来的，你不愿意嫁，我强迫你嫁？”男人语气里的怒气，显而易见。

在他心底，他一定认为这婚事是她搞的鬼，现在她的任何解释都成了狡辩。

“随便你怎么想吧。”陌南秧突然没有了继续解释的力气，反正她在他心里已经成了十恶不赦的老巫婆，无论再怎么解释，都毫无意义。

“我们本来就没有感情，再继续耗下去，对彼此都不好。”陌南秧弯下腰来，一页一页的将散落在地上的离婚协议书捡起，重新整理好了，再次递到了陆明翰的跟前。

“签字吧。”她声音平静，却透露着无尽的倦意。

陆明翰没想到陌南秧这次会这么的执着，这让他除了愤怒以外，心底竟升起了一种自己都难以理解的恐惧。

他竟在害怕她的离开。

不，这一定是错觉，他咬着牙否认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固执的自欺欺人，强迫自己让自己相信，他不愿意让她走，只是因为她受的惩罚还不够。

“我一直以为，你虽然恶毒，但是起码的良知还是有的。”陆明翰的语气里满是轻蔑，他优雅的坐在真皮转椅上，细长的双腿交叠着，有种随性的美感。

尽管此刻他是坐着，而陌南秧是站着，可是他依旧给陌南秧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压的陌南秧无法呼吸。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你这么快，就能从杀人犯的阴影里走出来，开始忘掉过去，重新生活了。”男人说到最后，甚至鼓起了掌：“陌小姐改过自新速度之快，实在是让陆某人佩服。”

“啪，啪，啪……”每一声，都像直接拍击在陌南秧的心口上一样。

疼，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