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朝,崇祯二年。
徽州。
凤阳县北郊。
北门外,官道一侧有个茶摊。
四名身穿花红斗牛服,桌案上放着绣春刀的锦衣卫在饮茶。
“吴鸿的尸体好像动弹了几下,难道是我眼花了?”
一名瘦脸锦衣卫端着茶碗,看着停靠在路旁的破旧马车上,一具用麻布包着的尸体,惊愕道。
他口中的吴鸿,乃是他们这支小队的小旗长,从七品的小官。
执行抓捕暴徒任务的时候,不慎被一板砖拍在脑门上,当场暴毙身亡。
另一人道:“净瞎扯,他都死两天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除非诈尸。”又有人补充道。
“我诈尸你个大头鬼!老子真活过来了,还不快过来把我扶起来。”
马车上,忽然传来一个急躁的声音。
闻言,四个锦衣卫齐齐愣住。
其实早在一个时辰之前,吴鸿就已经死而复生了。
准确说,他是从地球穿越了过来。
穿越后的时间里,他的意识并不清醒,无法动弹,同时还融合了这具肉身原主的记忆。
所以他在意识恢复的过程中,通过融合的原主记忆,弄清楚了现在的身份和处境。
原本的他是一名文学系本科硕士生,因家境贫寒,经常勤工俭学,趁着礼拜天或假期做兼职。
在一家工地搬砖时,不小心被高空坠落的板砖砸死。
死后穿越。
“我跟现在的身份同名同姓就算了,还同样是被板砖给砸死的,命运离奇的一致,难怪我会穿越到他的身上。”吴鸿哭笑不得的暗想。
更值得让他庆幸的是,穿越成了锦衣卫。
锦衣卫是大明朝最为强权的军事机构,直属皇权统辖,蟒服、飞鱼服、斗牛服、绣春刀,正是锦衣卫标志性的制服和兵刃。
而吴鸿已经荣耀加身,虽然官从七品,但大小也算个官,靠着这身飞鱼服和一把绣春刀,即使不能大富大贵,最起码能衣食无忧。
这时候,那四个锦衣卫缓过神来,各自拔出绣春刀,小心翼翼的走到马车跟前。
好似真以为吴鸿诈尸了,全身心地戒备着。
一旦有所异动,就绣春刀伺候。
“嘶!我头好痛。”
吴鸿嘀咕一声,动手扯开了裹身的麻布。
正要起身时,忽然察觉到有危险逼近,他连忙下意识地翻身躲避。
“唰!”
一道刀光袭来,砍在马车上,险些削掉吴鸿的脑袋。
而吴鸿已经翻落马车,看着挥刀看他的四个手下,吓得脸色发白,心脏差点从喉咙里飞出来。
吴鸿气得直咬牙,怒斥道:“你们几个憨包!我都说了,我没死,你们居然一根筋的认为我诈尸,出门没带脑子吗?”
他已经把原主的记忆融会贯通,知道自己是他们几个的头儿,所以才敢这么斥骂他们。
那个瘦脸锦衣卫咧嘴笑道:“头儿,你真没死啊,太好了!”
此人名叫韩春,刚入行三个月的新人,为人实诚,十分崇拜吴鸿,视他为人生楷模。
“你还有脸笑,我差点被你一刀送走。”
吴鸿没好气道:“都别愣着了,赶紧帮我弄点食物,我都快饿虚脱了。”
一通忙碌后。
韩春他们弄来一些饭菜,给吴鸿果腹。
风卷残云的吃饱喝足了,吴鸿的精神头恢复了不少。
接下来,就要开始办正事儿了。
就在前几天,吴鸿奉命带人追捕魏忠贤及其私下豢养的死士,却因为吴鸿的倒下,而被迫中止。
吴鸿淡定道:“不用去追捕魏忠贤了,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上吊自尽了。”
听他这么说,韩春等人不免会质疑。
吴鸿口说无凭,确实不可信。
韩春笑道:“头儿,你脑子没事儿吧,这种胡话都说得出来。”
吴鸿自信满满的说道:“你不信?要不咱们打个赌,就赌五两银子,你敢不敢?”
前生身为文学系硕士生,吴鸿对华夏历史颇为了解。
其中魏忠贤是历史上臭名昭著的宦官,关于他的记载多不胜数,吴鸿自是对他的故事印象深刻。
“你知道我很穷。”韩春立马认怂。
另外三人摆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架势,把吴鸿的话当成笑话听。
“头儿,你的信鸽来了。”
一个精壮锦衣卫指了指天空。
便见一只灰白色的红鼻信鸽俯冲而下,还不等它落地,就被韩春一把抓住。
韩春取下信鸽腿上绑着的细小竹筒,然后随手放走信鸽。
信鸽却没有飞走,而是落在吴鸿的肩膀上。
锦衣卫的各阶层的官员,都配有专属的信鸽,这只信鸽是吴鸿亲手驯养长大,所以跟他格外的亲近。
看完飞鸽传书,韩春震惊的瞪大双眼,紧盯着吴鸿。
瞧见他这副表情,吴鸿却是笑而不语。
“怎么了?”
那精壮锦衣卫好奇地问道。
韩春咽了口唾沫,说道:“头儿,你真是料事如神啊!信上说,魏忠贤在幽州阜城的一家客栈上吊自尽了。”
吴鸿冷笑道:“这个老阉狗少了一条腿,跑的倒是真快啊!咱们跋山涉水的好不容易追到凤阳,他居然死在了千里之外。”
同时他不由地想到魏忠贤死后惨遭大卸八块,被丢到淮河喂鱼,死无葬身之地的凄惨下场。
这时,韩春凝重道:“头儿,除了通报魏忠贤这事儿,总旗长还下了新命令。”
吴鸿道:“说。”
韩春看着密信,说道:“他让咱们前往并州,抓捕一个叫李自成的在逃杀人犯。”
闻言,吴鸿惊讶地站了起来,“他......让我们抓李自成!”
“怎么了?不能抓吗?”
见他反应这么强烈,韩春大感不惑。
通常当地衙门抓不住的重犯,都会上报求援,而锦衣卫的主要职能就是巡查缉捕。
如果下面的案件惊动朝廷,一般会派锦衣卫查办。
“当然能抓。”
吴鸿眼神发直,魂不守舍的说着,缓缓地坐在了凳子上,开始头脑风暴。
其他人面面相觑,也是感到了不小的压力。
“横跨几千里去抓个杀人犯,也不给拨点经费,这不是把咱们往死里折腾嘛!”韩春苦着脸发起牢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