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华叹了口气，“那偷偷看一眼，我们就走好不好？”

我点点头。

岁华掐动法诀，将我二人身形隐匿。

走进主殿，便看到安然紧紧拥抱着许银环。

他的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柔情。

我的心像是被泡进黄连里，苦涩到极致。

算了，罢了。

我已是将死之人，只要孩子能活下来，随他们去吧。

我叹了一口气，就欲进殿。

然而还没迈动步伐，便听到了他同许银环的对话。

“银环，你当时蛇毒未清，我和乔榕成亲，是为了将她捆绑在我们身边，日后也算是为你多一个保障。”

身体陡然僵滞，我不自觉地顿住脚步。

我想了那么久都想不明白，他不爱我，为何还要与我成亲。

原来，是为了许银环。

心中满是酸楚。

却见许银环嗔怒道，“你敢说，你对乔榕没有一丝感情吗？”

“我怎么会爱这个打碎千青钟，残害人间的凶手？”

“我对天发誓，将乔榕化为人形，带她修炼，本就是为了你。她的体质恰好能为你续命啊。”

我紧紧咬着牙关，嘴里弥漫起浓重的血腥味，才忍住没哭出来。

可顾安然的声音，却毫不留情地冲入我的双耳，“我本该将乔榕千刀万剐，拨皮抽筋。要不是为了你，我何苦演了这么久的戏？”

许银环似有不解，“这是什么说法？你朝三暮四反倒是为了我？”

“我没同你讲，用了骨肉团圆蛊，你打坐一月即可化龙。”

“这骨肉团圆蛊的最后一步，就是母亲心甘情愿的奉上心头血。”

我眼中所有的光亮，在那一瞬全部熄灭了。

原来，他一早盯上了我的心头血。

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让我心甘情愿的助她化龙！

心像是破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呼呼地灌进寒风，空洞凄凉。

数百载的爱恋孺慕，呵，真是荒唐！可笑！

我遍体生寒，簌簌发抖，情不自禁地哆嗦起来。

岁华见状就要拉着我走，我却固执地停了在原地。

我想知道，这么些年，我究竟被蒙骗了多少事！

“银环，待你成龙之日，我定三媒六聘，十里红妆，娶你为妻，我们剑仙府很快就要双喜临门了。”

我愤恨难平，心神波动。

“谁在那儿？！”顾安然突然开口。

他大手一挥，剑意凌厉。

我不想牵连岁华，便主动现出身形。

“乔榕，你怎么在这？”他一脸阴鸷，“你都听到了？”

“师尊，我都听到了。”我布满血丝的眼就这样盯着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出现对这个男人的恨意。

从前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不，是加倍的恨！

“真是难为您演了这么久的戏。”

“我敬您，爱您。”

“您就为了这么一个狠毒的蛟蛇来害我！”

他眼底霎时怒意凝聚，似是恼羞成怒，抬手将剑拔出，“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为师也留你不得了。”

我嘶哑着喉咙，声声泣血，“可笑我们相识了数百载，您竟然半点不了解我。”

“您不知道吧，为了救您，我几个月前早已剥离一身法力，本就只剩一年好活。”

“其实，只要您开口，我没有什么不能给的。您何苦骗了我这么多年？”

顾安然迈步上前，神色淡得近乎冷酷，讥笑道，“你的命都是我给的，没有我，你还不是湖里一株七叶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