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形环装疤痕,笔直的刀割形疤痕,如中指般粗细的鞭打伤痕,面积大小不一的烫伤……深浅不一地交叠在原本白皙的肌肤上,几乎都快看不出最初皮肤的颜色……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伤痕?!
从伤痕的深浅和颜色来看,是近几年才有的!
他仰着头,手指遮盖过自己的眼睛,眼尾发红,甚至连呼吸都控制不住的颤抖。
作为一个医生,他甚至都不敢看最后一页的明细报告。
因为他知道那里写的是什么,记录的是什么……
他有些恍惚地放下手,想着那个初见眼睛干净清澈,再见笑容温和平静,突然明白了她昨晚为什么哭的那么伤心。
这个温柔而又友善的姑娘,这个连接受别人丁点善待都不停说谢谢的姑娘,遭遇到了怎样灭绝人性的对待……
陆向阳胸腔剧烈的起伏着,接连几个深呼吸都无法平复。
报告的最后一页,是几张主要脏器造影的图片,还有一段冰冷的,毫无感情的体检说明。
她的脏器……那些只依靠一个脏器就能维持生存的脏器,都只剩下了一个。
肾,只剩下一个。
肝,也只剩下一个……
陆向阳走进病房的时候,南晚意正在同一群聋哑孩子玩游戏。
阳光落在她的脸上,明亮的没有丝毫阴影。
她用笔在便签纸上画出一个又一个的小动物,每一个小动物都配上可爱的表情和文字,逗得孩子们呵呵直笑。
她不会说话,却比他听到的任何声音都要温柔。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伤害这样的姑娘,为什么有人能连续喂她吃精神错乱的药物五年,持续不断的虐打伤害她五年,甚至在五年内操作十余次大型手术。
小猫小狗尚且良善,这些人连畜生都不如!
——陆医生,你怎么了?
南晚意不经意的回眸,正巧望见陆向阳有些泛红的双眼。
“没有。”陆向阳别开脸,伸手抹掉眼尾的湿意:“睫毛进眼里,有点难受。”
孩子们见陆向阳来了,都懂事地回了自己的病房,让房间重新安静下来。
南晚意将刚才画的一幅小太阳递到陆向阳面前,眉眼温和。
——陆医生,送给你。
“为什么是太阳?”陆向阳忍着嗓间的涩意,出声询问。
南晚意双手张开,画了一个大大的圆。
——因为陆医生就像太阳一样温暖。
看着她眼底的笑意,陆向阳再也忍不住了。
他呼出一口气,凝视着她干净温暖的眼睛,低沉而干涩地问。
“你不疼吗?”
南晚意疑惑。
——什么?
陆向阳指了指她腹部的位置,那里交错纵横分布着无数条伤口,包括那些手术的缝合伤口,又深吸了一口气。
“不疼吗?”
南晚意怔住,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疼的,被灌药的时候疼,被抽鞭子的时候疼,被按上手术台的时候疼……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疼可以有这么多种。
但是,她摇摇头,神情一如既往的温柔。
——已经过去了。
相比较那些再也无法离开疗养院的人,她已经很幸运了。
至少她还活着,这样就很好。
陆向阳心脏一抽一抽的,心中涌起失控的情绪就在这样温和的视线下平伏下来。
是的,已经过去了。
萧萧不会再经历和过去一样的经历,他会保护她,他会将她被夺走的一切都慢慢拿回来。
只要活着,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他整理好情绪,直到所有呼吸都平复才缓缓开口:“抱歉失态了,只是有件事想征询你的意见。”
南晚意疑惑。
——什么?
“你想开口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