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周序扶在她手臂上的那只手,语气平静:「你跟我说过,今天公司有早会。」
周序不置可否:「临时出了点事,就先送一雯来一趟医院。」
「安怡,我们……」
「听着周序。」我打断她,不依不饶,「我现在要你跟我一起去疗养院,不要让我一个人照顾你妈,现在、立刻。」
林一雯的眼眶迅速红了起来,甚至愈发摇摇欲坠地朝着周序的怀里靠去,嘴上却善解人意:「周序,你去吧,我已经到医院了,会没事的。」
周序蹙眉,像是在隐忍我的无取闹:「安怡,我只是送一雯……」
「一雯一雯!」我彻底失控,歇斯底里地大喊,「她没有姓吗?她是孤儿吗?只有你能送她来医院?你以为自己是谁?是拯救她的英雄?」
「小姐,这里是医院!不要喧哗!」几个护士见状急忙将我拉开,路人纷纷指指点点起来,甚至还有不少人掏出手机录像。
周序只是看了我一眼,冰冷无情,立刻带着林一雯去看医生了。
我拿手背狠狠擦了擦眼泪,许明则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出来,他的伤口明明还没有包扎好。
他小心翼翼地将我从护士手里接了过来,像呵护一个易碎的玻璃球。
护士不赞成地摇头:「小姐,即便有什么事可以等出了医院再说,不要在医院大吵大闹。」
许明则拍着我后背的手微微一僵,温声替我道了歉,又软硬兼施,让那些人删了视频。
他长得好看,嘴也甜,他一出马,立刻就哄得护士们合不拢嘴。
我低落地盯着脚尖,似乎……长得好看又聪明的人,总是招人喜欢呢。
就像周序和林一雯。
「对不起。」我捧着热气腾腾的茶杯叹了口气,「我不该那么……失控的,我给你丢脸了。」
许明则坐在我的身旁,语气很努力地故作轻松:「许老师,这叫一报还一报,我以前也不知道到底给你丢了多少次脸。」
我摇了摇头:「这不一样……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什么?」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鼓起勇气,声音发着抖,「我一碰到那个女人,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她叫林一雯,是我的大学同学,也是周序的青梅竹马。
还没遇见周序前,我们就是朋友了。
她活泼开朗,是当之无愧的校花。
可是只有我知道她林一雯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幼时我父母早亡,幸得家中其他长辈照顾,爷爷也早早地委托了信托机构给我留了可观的资产。
这才让我过得不错,至少在物质方面。
「你也不想想,没有爸妈的孤儿怎么可能那么有钱,绝对是被包了。」
「她长得也一般啊,我猜是那方面很行吧?」
「可不是,上次是谁撞见她上了一个秃顶老头的卡宴来着?」
含糊却又精准的攻击铺天盖地。
我没想到这种离谱的谣言会流传得那么广,严重影响了我的生活,我每天走在路上都会遭遇莫名其妙的白眼和指指点点。
甚至一向不太管事的辅导员也明里暗里警告我规矩些。
他们都防着我,我是传染病的源头,我是认钱不认人的援交女,我是误入歧途让人可怜的讨厌鬼。
我百口莫辩,也不知从何辩起。
我没有家长撑腰了,我拼命解释,却更像是垂死狡辩。
我彻底成了一座孤岛,欢乐与我隔着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透明墙。
我拼命拍打,只换来白眼和轻视。
好在我还有个朋友,她叫林一雯。她知道我不是秃顶老头的情妇,也只有她知道我家其实有点钱。
她擅长安慰人,她在我睡着的时候替我盖被子。
其实一直到我另一个外校的朋友揪出谣言起始者之前,我都是非常感激和喜欢她的,我甚至开始管她叫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