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荡珠江,浪淘尽,鹏城多少草根。
沙湖冷月,雁归去,捎来谁家书信?
娘念子还,妻盼夫归,儿女共沾巾。
乡关万里,袅袅炊烟断魂。
流水线上无天日,斗转星移,腾挪乾坤。
一代民工,挥洒间,垒起巍巍深圳。
江山多娇,正道是沧桑,仗剑天涯。
烟云飞渡,谁在虚度年华?
“小四儿,再不走姐可就不管你了!初六了都,初十赶不到工厂报到,我的工作丢了不说,你去了也没地场儿住,咱俩只能进治安队!”
“咱姐,且慢!从初二到现在都是在你家走亲戚拜年,咱家这边还都没走动,这刚订了婚,我大舅家总得去拜拜吧,大表哥可是市委领导,老娘早说了亲自带咱俩去见见!”
”管球啥领导,咱又不搁家升官发财,犯不着巴结大表哥。我跟咱妈说说,下午就出发,一天一天事儿,早去深圳早安身。你可是求了十万八千遍,姐才回来接你。说好了,啥都听姐滴,乖乖仔啊!”
天上的星星参北斗,说走咱就跟姐走。
可我出门有点儿讨厌带七东八西,挨到最后就小珍一只超级拉杆箱,她自己背个小挎包。
晚上七点多从枣阳火车站出发,尼玛摇晃到天将亮才到达武昌火车站。
出站口就忙不迭地到售票处排队,肚子可是咕咕叫。
“姐,售票员还没上班呢,去去吃个早餐,再来排队不耽误!”
“四儿,等你吃饱了来,队伍恐怕都排几公里了。”
“排到姥姥家都不怕,哥有办法,吃饱过来,五分钟拿不到票,哥把这车站炸啦!”
“德行差!走吧走吧,天生饿死鬼。”
牛杂面,甜酒,担心车上饿,还来一斤炸油馍,吃不完拎手里。
吃饱喝足过来排队,还排个球?队伍拐个弯都站到广场了,珍姐又是一阵埋怨。
“俺姐别急!你站这儿别动,画个圈,出了圈你给妖精捉了去俺就打道回府!千万别乱跑啊,猴哥去去就来!”
拿着钱径直走到售票窗口,左手把没吃完的炸油馍还有一杯甜酒递给坐在高脚凳上的保安,戴皮手套的右手扯扯身上的皮夹克,回头恶狠狠滴瞪着还在往前挤的几位兄弟,人家不由自主地往后挪挪,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伸手递钱进去。
“两张广州!”
后面的人都还在不服气,车票已经递出来了。
“谢了兄弟们!”
保安兄弟还拎着早餐***,不知说啥好。
“我天,四儿,没惹祸吧,这么快?”
“咋可能,这可是大武汉,不敢撒野!九点四十,还早呢,要不把拉杆箱寄存在小店里,咱去逛逛?”
“不喔,一小时五块钱,俩小时就十块,姐一天的工资呢,去买两本杂志看,时间一会儿就打发了。”
从小北上,长大了南下,天南海北,真的能够任鸟飞、任鱼跃吗?
广州火车站出来到对面流花车站坐大巴,尼玛还给卖了几次猪仔,到深圳平湖镇已经天黑。
仰望深圳的夜空,不有长处一口凉气。
“神秘的大深圳,哥来啦!”
还没等老子伸个懒腰,拉客的摩托车滋溜一声挡在咱俩面前。
宿舍保安是位河南大哥,人不错,同意先进去歇歇脚,晚点去写字楼开住宿条,住着放心治安队查房也安全。
珍姐的宿舍八张铁架床,上下都住满了,都还在加班,空荡荡的没个人影儿。
洗把脸,都没来得及抱着珍姐亲一口,赶紧把几盒孝感麻糖还有两瓶黄鹤楼拿出来,捡一个黑色方便袋子装妥当,跟着咱姐去工厂见他主管,杨哥。
“哟,阿珍来了,这就是你男朋友呀,这么高个子,还披肩发?咋看像个流氓!”
珍姐是仓库记账文员,杨哥是大主管,听说湖北黄冈人,大学生。
“杨哥好,我叫付少波,在家都叫我老四,头发有点长,身上有点脏,但不是流氓!”
“哈哈,杨哥,你看这么大个,做仓管没问题吧?”
“老大,我看绝对没问题!五金仓库不是还没人,就叫小付去,干好了就是五金组组长!”
“老谢,你能不能省省,那边三楼一个人毛都没有,叫他去,你教他?”
“没事啊阿珍,小付就先去那边,平时收货发料老谢会过去教他,仓库扩大肯定还要招人的,只是高中生、中专生没那么好招。两个月试用期,过后就升组长,你还担心啥?”
“我靠,老大,阿珍还给你带了黄鹤楼,晚上下班炒田螺吧?”
就这样,杨哥亲自到写字楼一楼人事部,给我办了入厂手续,厂牌也有了,晚上住宿就没了问题。
初来乍到就做仓管,感觉这大深圳,没人家说得那么玄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