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更好的照顾苏伶,宁舒是和苏伶住在一起的。
里外间的屋子,原本是一间用来居住,一间用来梳妆打扮,如今两间却都改成了卧室。
苏伶将枇杷篮子拿回来以后,瞧见宁舒已经睡了,苏伶没有打扰她,而是挑出几个成色不好的枇杷自己留下,余下的都留给了宁舒。
一夜好眠,似乎在眨眼间天便亮了起来。
苏伶想要起身唤宁舒一起去用些早点,掀开被子却瞧见里面空无一人。
而褥子上面有片大片深褐色的痕迹,她凑近用鼻子闻了闻,一股铁腥味传入鼻腔。
是血迹!
苏伶急忙用手轻轻的摁在那片血迹上,血迹还没干透,因为已是夏季,所以只铺了薄薄一层的小凉褥。
本就是易干的材质,看来发生的时间并不久……
那人很就很有可能还在沈府!
因为沈府用的还是沈南安之前的王府,面积极大,所以在京中无家室的锦衣卫有不少都住在沈府里。
这面积大了,藏身的地方就多了,比起冒着风险逃出去,她相信凶手更愿意找个地方藏起来。
想到这里,苏伶急忙冲出房门,迎头便撞上了沈南安。
待苏伶简明扼要说了发生什么事情以后,沈南安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两个人立即分头在府内进行寻找。
天空风云骤变,转眼一炷香的时间就过去了,狂风卷积着乌云,在天空绘制了一副浓墨重彩的水墨画。
而那风在耳畔呼啸而过的声音像是鬼泣一般,天色在一瞬间便暗了下去,令人感到压抑。
苏伶只觉得右眼皮跳的厉害,像是一种不祥的预兆一样。
“找到宁舒了吗?”苏伶在距离苏府大门不远处遇到了沈南安,连尊称都没带。
沈南安摇了摇头,府里面能找的地方他都找了,能动用找人的人也都动用了。
但是根本没有人察觉到有任何的异常,这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府内戒严,不要让任何人出去,不管什么理由都不放行,剩下的人一起出去找,带着一个人目标肯定不小,就算侥幸逃出去也肯定走不远。”
苏伶语速飞快,她此时已经无法顾忌沈南安会不会怀疑了。
她虽然和宁舒认识时间不长,但宁舒这姑娘她瞧着既顺心又顺眼,又是掏着心窝子对她好的,她没办法坐视不管。
将一切吩咐完后,苏伶便提着裙角跑了出去,沈南安还没来得及叫住她,人便像一溜烟似的跑得不见了踪影。
半刻钟后,京城的一户茶馆儿的后门悄悄的打开了,随后一个面貌白皙灵秀的少女像是只小耗子一样从后门溜了进去。
只可惜在这人潮拥挤的闹市,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这有趣的一幕。
“说起皇城的繁华啊,那就绝离不了这地界的一堂三卫,虽说明面上穿着官家的衣裳,一副公正收敛的做派,可私底下的买卖啊,呵呵……尤其是那督查暗卫,虽说是天子纯臣,可这背后的影儿……”
说书的老人那枯树枝似的指头扯了扯袖袍,配上面目褶皱、不可名状的神秘表情。叫底下的一众听者似懂非懂,不明所以却偏又觉得好生厉害。
“黎叔又来他那混江湖的老一套来,哈哈哈!”
后台一年轻人放下幕布,偏着头向后场还在准备下场表演的众人笑着说道。
虽未呼全名,但大伙儿也知道他笑的是哪个半道出家的黎老头子,也都跟着笑起来。
后场紧张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些许,那年轻人见此,呼的出了一口气。
“柳先生,那倒霉催的又来了。”一茶倌儿冒冒失失的从侧门入了后场,直奔着刚才谈笑的那人就去了。
说是柳先生,其实也不过是二十出头些许,整个人清隽淡雅,生的唇红齿白,瞧起来便是个温和至极的人。
“柳枚哥,那位已经到了前堂了,实在拖不住,您快点过去吧。”茶倌儿急的脸蛋儿通红,连称呼也乱了起来。
柳枚低呼一声“完了!”,起身就往后院跑去。
果然,还没掀开幕布,就感觉堂前的气氛冷的不行,桌椅板凳叮铃哐当的响成一片,却连一个人声都不露。
柳枚那伸去掀幕布的手,此时却怎么也抬不起来,脑中疯狂想着怎么补救。
“继续说,督查暗卫的指挥使苏伶怎么了?”堂前一个清冷的女声淡淡响起。
“苏伶她……”
柳枚一听黎叔还真想当着苏伶本人的面儿说上些什么,顿时豆大的汗珠啪嗒啪嗒的掉下来,也顾不得想法子,直接便打断黎叔的话,笑盈盈的接道:
“苏指挥,她人美歌甜气质佳,就像那一朵花。”
苏伶此时已经在后院儿换好了衣服出来,脸上也戴上了层层叠叠的面纱,墨色的长裙曳地,上面翠竹点点,颇为雅致。
仅是一眼,便觉得此女贵似月中仙,却又有种妖冶张扬的美感。
“随我来。”苏伶声音不似在沈南安面前那般婉转多情,反倒是如数九寒天的冰雪般不堪世人怜。
柳枚看了一眼乱的一塌糊涂的茶馆儿,深深的叹了口气,认命的随着苏伶离开,上了停在门口的马车上。
督查暗卫人数不少,所以在苏伶以真实身份出现在茶馆的第一时间,便有人贴心的将一切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听着马蹄踏在青石板路面上的清脆响声,苏伶心里只觉得愈加烦闷。
虽是求人,却也没有个求人的态度,将层层叠叠的帷帽摘下后,随手扔在了马车的座位上,沉声道:
“柳枚,让所有人都去查锦衣卫的宁舒现在人在哪儿,今天中午之前,必须把人找到。”
柳枚一怔,并没有想到苏伶杀上茶馆仅仅是为了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锦衣卫。
毕竟锦衣卫和他们关系向来不好,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
现在苏伶冒着暴露茶馆儿,只是为了找人,他实在是有些不能理解她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