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烟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色没有任何异常，甚至还带着习以为常的无奈。

贺时鸣片刻前躁动的心此刻终于重新归为死寂。

他接受了事实，眼前这个女人，真的不是他心爱的女孩。

“是我贸然打扰了，抱歉。”贺时鸣微微颔首，随后对徐蔓辞别，转身离开了休息室。

可是刚关上休息室的门，贺时鸣整个人就跪倒在地。

他的心早就死了，在顾笙笙离去的那一天就跟着死去，之后不过是一堆死灰。

陆烟诗的出现却将这堆死灰再次点燃，而后又被她亲手浇灭。

此时的他，身心俱疲，浑身上下再也没有一点力气。

休息室门的另一边。

当门关上的那一瞬，陆烟诗整个人却蓦地瘫倒在地。

徐蔓皱紧眉，连忙上去扶她：“星星……”

话还没说出口，陆烟诗便捂住了她的嘴。

她无力地摇摇头，轻声说：“不要喊，他可能还没有走远。”

徐蔓这时才发现她的身上全是冷汗，就连手臂都在轻微地颤抖。

可见她是用了多少力气才强撑下来。

“你这又是何必呢？”徐蔓叹出长长一口气，语气里尽是不解和心疼。

陆烟诗本能地深呼吸，神色痛苦：“顾笙笙已经死了，死在一年前的手术台上，我是陆烟诗。”

最后一个字说出口，她的眼泪从眼角一滴滴掉落。

她好痛，不止是心口，她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痛的，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一次又一次地碾碎她的骨和肉。

“楠姐，我好痛……”陆烟诗喃喃着，用双臂将自己紧紧抱住，仿佛这样就可以不会痛了，“为什么，他现在说他的女朋友是我？”

徐蔓将她抱在怀中，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脊：“都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可是真的会过去吗？

那是她爱了整个年少青春的人，她就站在他面前，却要装作不认识他。

只因为，人不能重蹈覆辙。

她已经死过一次，不能再把自己送进那漆黑无垠，无穷无尽的深渊了。

……

宋颖找了贺时鸣很久，才等到他从剧场出来。

她跑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去哪了？我到处都没找到你。”

但是贺时鸣的脸色十分苍白，整个人失魂落魄，一如当初顾笙笙刚死之后的状态。

宋颖一瞬就察觉到不对劲：“你怎么了？”

贺时鸣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她不是她……”

他的声音极小，宋颖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她不是她……”贺时鸣又说了一遍，而后就没有任何预兆的突然倒下。

贺时鸣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了。

他睁开双眼，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宋颖见他醒来，连忙询问：“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许是昏厥的原因，他的反应有些迟钝，好半天才回答：“我没事。”

他的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透着虚弱和颓废。

宋颖的心跟着一疼，她咬咬唇：“贺时鸣你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是要干什么？全世界的人都说那个人不是顾笙笙！”

“你说的对，她不是星星。”贺时鸣缓缓说，扯了扯嘴角，“星星不在了。”

这一年来，他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自己这个事实，可他还是不愿相信。

似乎只要他不相信，顾笙笙就还活着一样。

宋颖气急，她比谁都清楚，贺时鸣是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人的。

可她还是选择陪在他身边，哪怕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

如果没有她一直在身边，贺时鸣也早就放弃了活下去的欲望。

“你清醒一点吧，没有谁离开谁是活不下去的！”宋颖的情绪一瞬有些崩溃。

闻言，贺时鸣却淡淡地看向她：“那为什么，星星没了我，就想要轻生呢？”

一句话，将宋颖噎住。

是啊，为什么他们两个人离开彼此，就不能好好地活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