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我躺在床上,一直睡不着。
后腰还在疼,像是有人孜孜不倦地提醒我,我有多可笑。
我与傅北臣曾是初恋。当初爱得炽热,后来分手,再到后来结婚。我知道他恨我,可我以为这么多年下来,我们孩子都有了,他总有愿意相信我的解释,回心转意的时候。
我从未想过他会爱上别人。
不知过了多久,傅北臣才回来,我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想要和他说说话。
傅北臣已经走到床边,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将我提起,强迫我抬头看他:“你为什么要推媛媛?你害得她流产了你知不知道!”
他眼底是滔天怒焰,咬牙切齿的样子像是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
我心里一痛,道:“我没有,我没有推她。”
“还敢狡辩?跟我去和她道歉!”
一句话,就像一把刀狠狠插进我的心脏,我想和他解释:“是她上门要我们离婚,是她先挑衅诅咒我们的孩子,我为什么要道……”
啪!
傅北臣打了我一巴掌,打断了我的话。
我的脸重重地侧在一边,一动不动。良久,我仿佛才找回身体的控制权,缓缓转过头去看他。
“姜知漓,媛媛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你竟然为了推卸责任抹黑她。”傅北臣恶狠狠地盯着我,脸色沉得像是能滴出水来,“你怎么这么恶心。”
他说我恶心。
说我在推卸责任,说我抹黑宋媛。
我从未感到如此悲哀过,我的丈夫宁愿相信别人,也不愿意相信我。
不。
姜知漓,媛媛。
听称呼也知道,在他心里,我才是那个别人。
何况,他要是真的愿意相信我,我们怎么会到今天的地步。
我痛苦地摇头,喉咙里好像又泛起了血腥味:“我不会道歉,我没错,我不会道歉。”
厉傅北臣眼神越来越冷,忽地勾唇,伸手捏着我的下颚,慢慢道:“你要是不道歉,我就把小宝带走,让你再也见不到他。毕竟,小宝不该有一个犯错不认的母亲,这样对他也好。”
什么?!
他竟然想把小宝带走?!
我死死地盯着他,咬住唇,心脏像是停跳了,让我全身都麻木,连呼吸都艰难。
他怎么可以这样?小宝是是我的心头肉,也是他的孩子啊,他怎么能动我的小宝?大人的争吵,为什么要波及孩子?
我想问他,可我不敢。
因为我知道,我要是再冒犯他,他会说到做到,他本就恨我。
厉傅北臣还在说话,我从未觉得他如此面目陌生,近乎可憎。
他的一字一句皆如寒刃入体,刺得我骨头缝都疼痛冰冷:“媛媛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她很善良。我真没想到你会一个孕妇下毒手,还能编出这种谎言来。你怎么能这么狠毒?”
我能感觉到我在流泪,不停地流泪,可他没有丝毫动容。
他为了另一个女人,说我恶心狠毒,还要动我的小宝。
我绝望地看着他,满心满眼只剩下一个念头:“我要离婚。”
桎梏一松,我整个人摔在床上,毫无反应,就像一条死去的鱼。
其实离婚的念头早在看见厉傅北臣抱着宋媛离开时就有了,只是那会儿我仍抱期望,以为他回来后会给我一个解释,哪怕是个谎言呢?
至少我们这场虚伪无爱的婚姻,还能维持下去。
可他什么都没有给我,只要求我给宋媛道歉,他从头到尾都不在乎我的感受。
曾经的那些温柔甜蜜,早已是过眼云烟。
他的偏心偏爱已经给了另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来了,我就什么也没有了,连尊严也没给我剩下。
我痛苦地闭上眼,疲倦到不想说话,眼泪却不停地流。
“离婚?”厉傅北臣声音沉冷,含着一丝讥笑,“你想离婚,好啊。”
“净身出户,小宝归我。”
我如遭雷劈,惶然看他。
我原以为他对宋媛那般偏爱就是极限了,没想到他这么绝情,一点情分都不留给我。
这场婚姻,我是完完全全的弱势者,厉傅北臣位高权重,只要他不愿给,我就什么都拿不到。
财产拿不到不算什么,可小宝是我的一切啊……
他看着我,忽然俯下身来,伸手轻轻地摸我的头,就像心情好时摸宠物一样。
“不敢是不是?”他开口,声音竟算得上温柔,可我知道,糖果下裹的是穿肠毒药。
“我知道,你舍不得小宝,更舍不得厉家的钱。毕竟你就是这样势利的人。这次我就当没听见,不要有下次。”
糖果下的毒药炸开,腐蚀五脏六腑,带来毁灭般的疼。
“乖一点,你不会想知道,惩罚是什么的。”
说完,他低头,在我的额头落下一个轻轻的吻,就好像视我如珍宝。
可我遍体生寒。
厉傅北臣回来前,我以为我已经够可笑的了。他回来后,我才发现我还能更可笑。
不仅丈夫留不住,孩子也护不住。
一吻毕,厉傅北臣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
我看着他的背影,竟破天荒地不关心他大晚上要去哪里。只有些庆幸,他没再要我去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