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大街,却听得有人唤,回头瞧见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一旁,赶车的他可是真熟悉,某人身边不离身的侍卫苏轻墨,看见是他,自然也就知道马车里头是哪位了。
果然见车窗帘子掀开一角,只瞧见一只修长的手:怀远这是匆忙去何处?我叫轻墨去寻你,竟不在军营?
碰见这主,计铮便又想起计安初,那祸头子说起来也正是与这位前世的孽缘造成的,可事实上也怨不得人家,是自己家出了不肖的肖想那不该想的。
这里头的来龙去脉,他可比家里的人都更清楚,也真因为这个,想到还活着又不知道踪迹的计安初,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久不见计铮回话,里头的人略有些诧异:怎么?怀远是遇到什么难决的事了?你我之间,可还有什么说不得的?
那听之悦耳的声调却叫计铮心中悚然一惊,知道跟前的人可不好唬弄,那是一头酣睡的老虎,平日打瞌睡的模样都是做给人看的。
他太了解这位主,要是叫他知道计安初还活蹦乱跳的跑到这里来,不知道会使出什么手段来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想到这位爷的手段,他只觉得还是暂且不说,好不容易活下来,也是她的运势,只盼着人别再蠢到叫他发现,也是他这个做哥哥的念着那一点子仅有的血脉亲情了。
遂笑了下:只不过想着军营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公子叫轻墨去寻末将可有什么吩咐?
对方瞧出来计铮有心事,却也不逼问,只笑了笑:今儿个已经是小年,你我却都不能回京过年,旁人又不好知会,只你我索性抛开旁的事,我叫轻墨布置了些酒菜,怀远不嫌弃,一起过个年罢。
计铮岂敢嫌弃,抱了抱拳:卑职敢不从命。
车里的人轻嗤一笑:怀远去兵营不过数月,倒是已经学会同我打起官腔了。
计铮闻言一愣,哂笑了下,轻墨已经将马车前头的帘子掀起来,他便一撩袍子,大马金刀的跨了进去。
马车虽小,却是一应俱全,髹金黑漆小案几镶在底座上,居然还烘着个红泥小火炉,紫澄泥的茶壶噗噗冒着烟气,散开的雾气朦胧了里头公子的面容。
修长洁白的手施施然提了壶给面前的小盏倒上两杯,茶香四溢,计铮也出身钟鸣鼎食的世家,一闻便知是上等的贡品,这外头十分不起眼的马车里,不只是茶具用品,便是铺的紫地织金缎的坐褥,靠枕,哪一样不是绝顶的用物。
便也只有这位爷,清隽如玉,吃穿用度从来不会有丝毫的委屈,就是如今简省着,那也绝非一般人可比。
都是金尊玉贵出来的爷,计铮在军营有些粗糙了,也自有他三代贵族的习性,自如的接过对方递来的茶盏,抿了口。
只听对方漫不经心的道:要说这永辉地方虽小,可也有些藏龙卧虎的人物,怀远你不知前些日子我在这瞧见了几回新鲜事,倒是咱们谋求的事,说不得能有些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