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德不高,望不重,接种牛痘之功实在微末,圣上之赐太过厚重,小子领受不起……”
孙思邈白眉微挑:“哦?看不出小娃娃竟是高风亮节之人,可敬可佩……如此说来,圣上赐的万金和良田你也不愿领受?”
李素眼皮一跳,急忙道:“万金和良田这个可以有,至于当官……”
孙思邈气笑了,抬脚朝李素踹去,李素一闪,没踹中。
“混帐东西,天家赏赐若是不愿领受,全数推辞便是,哪有像你这般拿两样退一样,你当是西市买莲菜么?”
李素心疼得脸颊一抽,不想当官就必须把所有赏赐都还回去?唐朝人做事有必要这么干脆么?
“非是小子不识抬举,天子圣明,厚赐小子,小子实在无以为报,唯有以身报国,为圣上呕心沥血……”
觉得言语仍不能充分表达心中感激,李素举目四顾,胡乱找了个方向,深深一个长揖下去,算是表达了对吾皇万岁无比感怀的心情……
孙思邈脸都黑了,捋着白须脸色难看地道:“小娃娃……莫闹!长安城在那边!”
“抱歉抱歉,小子方向感不太好……”李素急忙转了个方向,继续长揖。
“老神仙,您看啊,接种牛痘克治天花,这一切全托天子圣明,老神仙劳心费神,小子微末劳苦之功圣上所赐万金和良田已经完全足够,至于官呢,小子就不当了。”
孙思邈淡淡问道:“小娃娃嘴里没一句实在话,老实说,为何不想当官?你怕什么?”
“小子少不更事,而且身子孱弱,担不起事,若进了太医署当官,怕是会牵累各位大人,辜负了圣上一片美意……”
李素望向孙思邈的目光很谴责,就像看着一只摧残国家幼苗的老禽/兽。
“我……还只是个孩子啊!”
孙思邈脸色铁青:“……”
李素将目光投向刘神威,试探地问道:“刘大人,辞不受官……不算罪吧?”
刘神威脸色也很复杂叹了口气:“当然不算罪,天子自登基以来广兴仁政,泽被四海,岂有不愿当官便加罪之理?”
刘神威望定李素,道:“我与你虽是初识,但知你少年老成,进退有度,绝非寻常庄户农家少年可比,陛下既赐尔官禄,为何坚辞不受?我想听听实话。”
李素叹气,道:“小子对医事一窍不通,接种牛痘之法亦是偶然发现,至于其他病理病症完全不懂,试问一个对医事一窍不通的人如何入太医署为官。”
孙思邈和刘神威盯着李素,眼睛一眨不眨,良久,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小小年纪不为名利所诱,深知驱祸避凶之道。”
刘神威叹了口气,道:“罢了,你把朝廷授你的官印官服交还给我,我回长安后进宫代你向陛下辞官便是。”
李素大喜,急忙躬身行礼:“多谢刘大人体谅,小子不懂事,让大人为难了。”
孙思邈很嫌弃的挥了挥手:“滚吧滚吧,小娃娃记得,以后若又‘偶然’发现了治病救人的妙法,不妨来长安城的长乐坊找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