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个人被清冽的薄荷味道环绕,好像一不小心就能靠近他怀里。
顾宁不自觉屏住呼吸。
右肩位置,他侧脸冷漠专注,鼻梁又直又挺,因为距离太近,她甚至能看清他长而浓密的睫毛。
他修长手指在试题上点了下,“求导这里就开始错了。”
顾宁老实巴交点头,圆眼睛都是迷茫。
“还不明白?”他声线冷淡还带着点儿懒,但是音色干净偏少年,清泉一样。
顾宁像个怕挨批评的小朋友,嘴角瘪着,紧张兮兮看他。
如果被江柠看到江大少爷发善心,给人讲最基本的数学定理却不气急败坏摔笔,现在很可能会怀疑自家小叔叔被人魂穿。
江寒抽了把椅子坐下,姿势闲散自在,灯光兜头而下,衬得他轮廓更加清俊。
如果忽略那层拒人千里的气场,他的眼睛其实生得极其温柔多情——眼窝深,瞳孔温润发亮,安静看人的时候,温柔得能将人无声溺毙。
“高中生。”
“嗯?”“会了?”他冷白手指轻敲习题册。
顾宁摇头。
江寒微微侧开,距离骤然拉近。
这样近的距离,能看到他瞳孔深处的自己,他睫毛长而温柔,比女孩子的还要漂亮。
她呆呆看着他,脑袋里所有的数学公式,在云雾缭绕中手牵手起舞,渐渐混为一团理不清的毛线团。
而他拿签字笔一端轻戳她额头,清冷声线带了无奈:“看书,不要看我。”
翌日,顾宁前脚教室,课代表们后脚就开始收作业。
“顾宁,你的数学试卷。”
“噢,好的!”她低头,海绵宝宝双肩包张开大口。
数学试卷平整夹在课本,当她翻开课本,映入眼帘的就是那道导数题,题目旁边的注解,是不属于她的字迹。
笔锋凌厉俊秀,是他一笔一画写下来的。
昨天晚上,江寒就坐在她身边,用那双给枪上膛扣动扳机的手,从推导步骤到具体用法,给她写下一个再基本不过的导数定理。
语调冷冰冰又懒洋洋,但是并没有嫌弃她笨,和江柠的魔鬼小叔叔天差地别。
就像是个哪里不会点哪里的学习机!今天还想回去点!“打水吗?”江柠交完作业,拿着自己水杯起身,顾宁缓过神,拿着蓝色保温杯跟上,“好。”
正是早上返校时间,走廊里人来人往,有女生三五一群倚在窗边说话。
“你们听没听说,隔壁班有个女生叫姜萍,昨天晚上从家里出来就没回去,家长到处找不到人,已经报警了?”“什么情况?”“不知道啊,家长都已经急疯了,她们班班主任也跟着去找人了,同班同学被挨个叫去了解情况……”这个消息无异于往平静的高中生活里扔了个炮仗,消息火花一样四下炸开,短短一天时间里已经传了无数个版本:失踪、被害、被卖器官,又或者已经被拐卖到千里之外的大山。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恐慌如同乌云层层笼罩下来。
临近放学时,班主任赶到教室召开紧急班会,不光是他,所有班主任都面色沉重:“大家一定要提高安全意识,这根弦一定要时时刻刻绷紧了,近期能不外出就不外出,外出一定要有家长陪同……”顾宁放学到家,把各科作业摆在书桌,选秀一样翻了数学作业的牌子。
她双手合十许愿:学神保佑,每题我都会,下笔全都对!等她撸起袖子拿起笔,又拖着腮想:还是不要全都会了……如果全都会的话,还怎么让他给自己讲题呢?至于为什么想让人家给自己讲题…………不可以吗?!她不过就是个求知若渴的!一心向学的!不求甚解的!小笨蛋而已呀!可是后来,时针分针每走过一圈,她的期待就被消磨掉一点点。
直到收到顾桢短信:【今晚加班,我和你寒哥都不回来,记得锁门。
】-翌日,清晨六点,尖锐的小黄人芭娜娜之歌响彻整个阁楼。
顾宁闭着眼睛坐起来,闭着眼睛叠好被子,闭着眼睛摸到卫生间洗漱。
长发随意扎了个揪揪,身上奶白色睡衣长袖长裤,满是黄澄澄的煎蛋图案,每一枚煎蛋的表情都在挤眉弄眼拒绝早起。
她打着呵欠下楼,打算去厨房找点面包垫垫肚子,眼前仿佛还蒙着一层水雾,却因为看到什么,猛地停住脚步。
昨天在她小脑袋瓜里时不时蹦跶的人,现在就站在琉璃台旁边——厨房是开放式的,没有明显分区,她站在台阶,他弯腰做饭的侧影一览无余。
他一八七的身高摆在那,穿什么都清瘦挺拔,浅蓝色棉质衬衫不像警衬硬挺,是某种软绵绵的材质,阳光无障碍透过,劲瘦腰身映出浅浅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