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里的空气阴暗又潮湿,还时不时传来一些奇奇怪怪明显会引起不适的声音来。
杜青黛蜷缩在角落,满心绝望。
她是永春堂杜家的大小姐,再过一个月,还会嫁进锦绣山庄,成为陆家大少奶奶。
然而三天前,永春堂医死了人,那人身份尊贵,是桂军副师长顾兴耀的女儿顾婧雯,也是许凌远团长的爱妻。
顾兴耀不在广州还不知道此事,但许凌远已经扬言要整个杜家来陪葬。
杜家所有人都被关了起来,除了二哥杜青檀不知所踪。
远处脚步声传来并且逐渐清晰,杜青黛只是把身子又缩了缩,却又忍不住想抬头看看来人是谁。她既期待有人来救自己,却更怕有人来抓自己再去审问。
第一次进刑堂,就算那里的人体谅她是一个女人,已经手下留情,但给杜青黛留下的阴影却挥之不去。
远处脚步声传来并且逐渐清晰,杜青黛把身子缩了缩,忍不住抬头去看来人是谁。
既期待有人来救自己,更害怕自己再被抓去审问。
第一次进刑堂,那里的人体谅她是个女人,已经手下留情,但给杜青黛留下的阴影却挥之不去。
“杜小姐,大少爷差我给您送封信。”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杜青黛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她扑到栅栏前看着来人,神色无比激动。
“陆飞,有杰呢?有杰为什么不亲自来找我?他是不是还在想办法?”
陆有杰是锦绣山庄的大少爷,也是杜青黛的未婚夫。出事后杜青黛一直把希望寄托在陆家身上,希望陆家能救自己。
陆飞看着杜青黛脸上的期盼,又看看手中的信,心有不忍,但主人家的事情,他一个小跟班的又哪里能做主。
“杜小姐,少爷要跟您说的,都在信上了,您、您慢慢看,我走了。”
陆飞把信丢下就跑了,杜青黛想托他代几句话给陆有杰都来不及。但幸好还有封信,杜青黛迫不及待的捡起来。
牢里的光线昏暗,但是信上的字却仿佛一刀一刀可在了杜青黛心上。她以为这份信是陆有杰给自己的精神依托,却没想到竟然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陆家退婚了,陆有杰抛弃自己了,在杜家最为艰难的时刻……如果连陆家都不帮忙的话,杜家完了。
所有的希望都没了,杜青黛浑身冰凉仿佛置身于冰窟中。她突然没了力气,滑坐在地上。
再次有脚步声传来,但杜青黛哭得太投入根本没有听到,直到那人叫了自己一声。
“杜小姐?什么事变得这么伤心?”
眼前这张脸,她只见过一次,但印象深刻。
苍白的脸色透着一股病态,唯一的血色全在那双勾人的桃花眼里,眼袋下的乌青比半个月前似乎又深了几分。身上的衣服并不是什么上好的布料,却偏偏透着一股矜贵。
杜青黛心里突然重新燃起希望,她跪在地上隔着栅栏抓住余展元的衣角。
“余二爷!余二爷您帮帮我!救救杜家!”
余展元站在牢门外居高临下盯着杜青黛,笑问道:“杜小姐,永春堂犯了这么大的事,余某区区一个商人,怕是无力回天。”
杜青黛立即道:“可是永春堂是冤枉的,我爹和大哥绝不会医死人。而且我相信二爷您只要愿意,一定有办法能帮杜家的!”
余展元虽然年纪不大却是广州赫赫有名的商人。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只是四年前突然出现在广州,并迅速发展自己的势力,如今多数人见了面都叫他一声二爷。
原本杜青黛一个深闺里的千金小姐,对余展元也不了解,但是第一次见面对方给他的印象太深刻。
从小到大,杜青黛只见过余展元一个人,能顶着别人的枪口还那么气定神闲。最重要的是,当日持枪的人正是许凌远。
回想起那一日的惊险,杜青黛越发的肯定,现如今广州城里但凡还有一个人能帮自己,那一定是余展元。
余展元挑眉看着杜青黛,道:“可我们素不相识,我凭什么要帮杜家这么大的忙?永春堂被封了,你们杜家现在可是一无所有了。帮你们,我有什么好处?”
对杜青黛而言,余展元这么说已经算是松口了,就看自己的筹码能不能吸引他了。可就如余展元所言,永春堂都没了,她手里哪有什么筹码可言?
“这么为难吗?不如我给杜小姐出个主意?戏文里面都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所以要那什么相许来着?”
“以身相许!只要二爷能帮助杜家,杜青黛愿意以身相许,嫁给二爷。”
“呵~”
余展元就是那么稍微的一暗示,有些话杜青黛就脱口而出了,丝毫没有考虑其他,毕竟连陆有杰都已经抛弃她了。
但如今余展元这一声轻笑,却让她心底发凉。才见了不过两次面,杜青黛已经记不清第几次听见她这样笑了,这一次离得最近,听得最清晰,自然也察觉出来了这笑声中隐藏的嘲讽。
她紧张的看着余展元,希望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坏。余展元弯下腰,将手伸进栅栏,捡起掉落在杜青黛身边的信,只看了一眼便又递回给杜青黛。
“杜家没出事时,你我谈婚论嫁,也就勉强算是门当户对,但现在陆家都来退婚了,说得难听点,杜小姐如今是弃妇,嫁给我做余夫人,这到底是报恩还是高攀?想不到你们杜家这学医的比我还会做生意,难怪能医死了人。”
杜青黛觉得自己蠢,余展元稍微放个钩子她就咬上去,被他嘲讽也就罢了。但后半句是在质疑整个永春堂和杜家,她绝不能忍。
“二爷要是不愿意帮忙就算了,但永春堂是无辜的!许夫人的死和永春堂无关!”
杜青黛松开余展元的衣袖,抓着栏杆,双眼狠狠瞪着余展元。事到如今也不会有更差的结果了,但就算得罪了余展元,她也要维护永春堂的声誉。
余展元低头看着自己有些褶皱的衣袖,没了杜青黛的拉扯,有些空落落的。想再聊几句,又怕小丫头不经逗,等下又哭起来哄不好。
“封了永春堂抓杜家来这里的人又不是我,杜小姐何苦对我发脾气。再说了,你这么不经逗,以后怎么留在我身边做牛做马报答救命之恩?”
本来杜青黛已经打算放弃,但余展元最后一句话让她觉得事情有了转机,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盯着余展元,真叫人觉得我见犹怜。
“二爷!您此话当真?只要您能救杜家,我什么都可以答应。”
余展元站起身来,他摩挲着褶皱的袖角,默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大丈夫一言九鼎,杜小姐在这里等我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