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秦妙璇就那么蹲在卞岳霆身边，淡淡的凉凉的盯着他看，漏刻的滴水声清晰可可闻，地上的人却再没动过一下。

廖威蠕了好几次唇，没能说出点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廖威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终于，秦妙璇伸手去搀起卞岳霆，廖威刚动了要帮忙的念头，她已经把卞岳霆架起，男人的身架子虽不小，但浑身都是骨头，没有什么重量感。

秦妙璇把他扶到塌上坐下，转头吩咐看傻了眼的廖威：“去弄点热水，让甘霖加上药草。”

廖威面露不解，不过还是依言去准备了。

少顷，他端着一盆温药水进来，念念叨叨的说着：“阿璇，不是我说你，你弄这么个麻烦在身边做什么。”

秦妙璇心中一动，麻烦？他出去这么一会，就摸清了卞岳霆的来历，看来是有人提点了他。

她也不点破，只道：“你来给他洗漱干净”

廖威惊到舌头打结脸色发白，差点打翻药水，一边飞快逃出房去，一边叫道：“脏死了，臭死了，我不！绝不！”

秦妙璇不得不亲自动手，她坐下来，把卞岳霆的头抱起，放在腿上。

卞岳霆身上头发上全是脏污之物，整张脸都被野蛮生长的须发遮住，她细心为他束发净脸，他紧紧闭着眼，一动不动。

他的眼窝深深陷进去，脸上骨架极为锐利，只有一层薄薄的皮包着骨头，骷髅一般，十分怪异吓人。

秦妙璇扯掉他的衣衫，准确说是碎布条，他的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鞭痕、烙印、翻卷的肉疤，左胸口还有一块青紫的皱褶皮，两排肋骨根根分明，衬的那块皱褶皮越加松垮。

秦妙璇拿起他肿胀变形的手，十指没有指甲，每一个指腹上都有被钉子钉穿而过的痕迹，他的大腿连皮都没有了，全是骨头

饶是前世受尽折磨的秦妙璇，也不由得直冒冷汗，给他用刑的人，手段极其毒辣精准，让他痛到人体极限，却不会让他死。

她完全忘掉了男女之别，一下一下一寸一寸无比细心无比温柔地、擦洗着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

或许是哪个伤口被消毒的药草水**生痛，卞岳霆终于从昏迷中醒过来，眼神直直盯着忙碌的秦妙璇看。

秦妙璇冷冷淡淡说道：“我叫秦妙璇，是把你从地牢偷出来的人。”

她特意强调了偷，是要让他清楚他现在没有身份：“我在清洗你的身体，我见过的裸身不比你见过的脸少，你要是觉得不方便也没有办法。”

看他没有反应，她挑明了说：“既然是偷，自是不能让别人知道，也就是说你不能是你！”

药水擦过卞岳霆的身体，秦妙璇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他什么都没说，她却完全懂得他沉默的屈辱。

不管卞岳霆愿不愿意离开地牢，他现在，没有选择！

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她也曾有！

她慢慢地想，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是生存法则！认命吧，卞岳霆！

她慢慢的说：“你身上的伤口需要处理一下，有些腐肉必须刮除，你的手脚都需要矫正，否则”

她故意用询问他意见的口吻，他若有不愿，她不会勉强。

她没有继续下去，但他从她冷漠的神情看出她的未尽话意，她要的是一个有用之人，不是半死不活的残废。

也就是说，卞岳霆如果忍不下眼前痛楚，秦妙璇便会把他送回地牢去！

卞岳霆用眼睛的张合表示同意。

秦妙璇这才继续手上的动作：“你的舌头被割掉半截…不过没有影响你在我这里的作用。”

她这话说的极其冷血，摆明了于她而言，他不过是一把刀一把剑的存在。

卞岳霆艰难的眨了眨眼，眼睛里有一种说不上来是什么的情绪。

秦妙璇也不在意他的反应，她打开门，出了房间，再回来时，手中托着一个小竹托，里面放火烛、剪刀、刮骨刀，白布带、瓶瓶罐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