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酷暑,这天气容易让人火气旺盛。
河边,柳树下,宁鹭雨将双脚泡在冰凉的水中,但还是解决不了身上的燥热。
水中倒映出一张五官狰狞的脸,双眸早已不像五年前那般清澈。
今年是嫁到这里的第五年,也是离开家的第五年,尽管孩子四岁,她还是不能接受。
她一个富家千金,若不是庶妹的诡计,现在的她就是上林县县令儿媳、陈家少夫人,穿金戴银,下人前呼后拥,哪会像如今这般落魄?
住土坯房,吃饭有上顿没下顿,一年吃不上几顿肉。
五年来,没有新衣裳新首饰,连胭脂水粉都不曾有,穿的还是当初从家中带来的旧衣裳,用的也是失去光泽的头面,谁还能比她惨?
宁鹭雨不耐烦地看了一眼跌跌撞撞朝这边来的小身影。
最美好的年华嫁给一个没用的穷鬼,生了两个没用的儿女,真让人烦呐。
若是嫁给心上人,门当户对阖家欢乐,丈夫亲爱自己,儿子舞文弄墨,女儿弹琴作画,这光是想想就觉得很美好。
可都是因为她们啊,一切毁了,也因为那个穷鬼,自己成了一个疯婆娘“还不跑快点,要饿死老娘吗?”宁鹭雨高喊。
看到那突然摔了一跤的身影,她不仅没有心疼,反而更加生气,“你是瞎了吗,走路都能摔,赶紧爬起来,慢吞吞的要你有什么用!”
小身影颤巍巍地爬起来,一瘸一拐跑过来。
“娘,吃的.....”四岁的小女娃紧张地举高烤熟的苞米。
宁鹭雨嫌弃地瞥了一眼,对小女娃磕破的膝盖视而不见,“和你穷鬼爹一样没用!”
小女娃默默低头,豆大的泪珠在眼眶打转,肯定是自己慢了,娘才会这么凶。
“呸呸呸!难吃死了!”宁鹭雨愤怒地将苞米粒吐出来,一把将苞米砸到小女娃头上。
女娃猝不及防挨了一下,泪水滑落:好疼
满是灰尘的苞米滚到自己脚边,女娃蹲下捡起,珍惜不已。
不能浪费,这是爹换来的,娘不吃,可以留给她跟爹,还有哥哥吃。
宁鹭雨厌恶道:“哭哭哭,就知道哭,烦人精!你回去告诉你那废物爹,我饿得浑身无力很不舒服,让他把家里那只母鸡炖了。”
女娃憋着眼泪,哽咽道:“娘......不能吃,爹说那只鸡是用来下鸡蛋的,吃了的话,咱们家就没有鸡蛋吃了......”
“啰嗦!”宁鹭雨生气地抬起脚,反手刮了女娃一巴掌,“让你去就去!”
女娃捂住脸,泪水再也绷不住,如洪水来袭。
宁鹭雨见状,又一把拧住女娃的小胳膊,“都让你别哭了,耳聋了是不是?你再哭我就把你丢进河里淹死算了,你就跟你穷鬼爹一样,你们怎么不去死呢?你们死了,我就不用再呆在这里,凭我的美貌,有的是有钱少爷青睐,你爹算个什么东西?都说别哭了!”
“呜呜呜.......”女娃依旧哭得凄惨,“好疼,娘不要掐了......”
“滚去让你爹杀鸡!”宁鹭雨冷哼一声,松开手。
女娃不敢再顶撞亲娘,哭着跑开。
“呸!废物!”宁鹭雨吐了一口唾沫,转身正要埋汰他们几句时,一条蛇从树上掉到她的肩膀上,“啊——蛇——”
身子一个不稳,整个人倒栽葱掉入河中。
连喝两口水后,宁鹭雨拽住垂下的一根柳条,探出脑袋,惊慌喊道:“丫丫!丫丫——”
…………
头好痛。
这是宁鹭雨恢复意识后的第一感觉。
不仅是脑袋,身体也疼得厉害,一动就难受,像是有什么强行撕扯意识。
“娘,你不要动,爹在帮你把衣服穿上——”
本来意识模糊的宁鹭雨闻言,开口便是嘶哑的声音:“别吵......我好难受......别动我.....”
真是的,谁放电视这么大声啊!
飞机失事而已,怎么像灵魂肉体分离一样?!
“娘你刚才是不是说话了?”惊喜的声音传来。
烦死了。被吵得不耐烦的宁鹭雨睁开眼,她想看是谁这么吵,却对上一双深邃的黑眸。
目光下移:剑眉如漆,鼻梁高挺,薄唇性感,脸庞棱角分明。
话说,这医院的医生也太俊儿了吧?就是这皮肤黝黑了点。
宁鹭雨忍不住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爹,娘这是怎么了?”
小女娃疑惑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宁鹭雨耳中。
爹?娘?似乎有什么不对。
宁鹭雨侧目:男人身材强壮,面若冷霜,女娃娇小,肩上垂着麻花辫,这一大一小穿的都是带补丁的麻衣。
古代装扮!农民?!
宁鹭雨脸色一变,目光粗略扫了一眼周围。